贾语拿起捣衣棍指着甄蔓:“你问她,她就是知道也答不上来啊。信不信我告诉沈嬷嬷,你欺负哑巴。”
甄莲这时在撑衣架,甄蔓抖开一件短褂挂上去:“沈嬷嬷说,后一句常常被世人误传,说女子不需要有才华,没有才华就是德行,这是那些穷酸文人故意说来误导我们女子的。”
见甄英歪着头,睁大了眼睛,一副好奇求知的样子,甄莲的心里涌现出极大的满足:“其实这句话只说了一半,原话是‘丈夫有德便是才,女子无才便是德’,真正的意思是在说明德行的重要,男人的德行是最宝贵的才华,女人如果没有才华,那必须得有德行才好。”
贾语愤懑道:“还好有了沈嬷嬷,教我们识文断字,读书明理,不然,真要被那些臭男人骗一辈子,荒废了一辈子,那多可惜啊。”
“女子识文断字,深明大义的,本来就难得。”一男声传来,是甄家二房的长子甄荣:“既然女子才干难得,不好苛求,所以只能要求她们有德行了。”
他比同辈女眷中年岁最长的甄莲还要大上五岁,年方二三,已经考取了童生。
可府试去了两次,秀才仍然屡试不中。
他平日就在县学读书,自持是个读书人,与商户的本家很少来往。
只是两次府试不过,在同学面前脸上无光,于是没事就往大房跟前凑,希望大房能出点银子,让他“纳粟入监”,也就是花钱买一个秀才的功名。
甄志文自己都没买员外官身的余钱,除了逢年过节的孝敬之外,还因为时下兴厚嫁之风。
公中的钱,有盈余的,早就被胡氏分了三份,做几个女孩儿的嫁妆。
现下为了碰碰运气挣一个女官,又从牙缝里挤一挤,咬牙出了笔银子,作了沈嬷嬷的束脩。
这笔钱,给二房是情分,不给是本分,况且是从公中走得账,二房的甄蔓也沾了光,算不得偏袒。
可甄荣得了消息,还是着急忙慌往家赶,就是为了质问妹妹,为何要阻拦自己的前途。
甄英听到男人的声音,手被烫了一般赶,紧把裙摆放下。
裙边落在水里,粘湿了一片。
“喂,一个童生,嚼什么酸啊。”甄蔓连忙起身,举着衣架挡在甄英面前:“这儿都是女眷,你一个大男人,懂不懂得避嫌?”
甄蔓四五岁时,甄荣方才一举过了县试,正式春风得意的时候,亲自给妹妹开了蒙,那时兄妹二人还称得上是手足和睦。
可随着甄荣进了县学读书,几次落榜之后,就觉得是妹妹耽搁了自己的学业,再加上甄蔓天资聪慧,让自己相形见绌,故而慢慢疏远了。
甄英还搭着衣架子,腾不开手,甄莲连忙冲到她身后,扶住了重心不稳差点摔倒的甄英。
“男女七岁不同席,这般不识礼数,府试的大人见了,定要问问,你是哪家的纨绔。”甄蔓冷言冷语,正戳中这人的面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