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元氏纸倒是不错了,可惜这是上好的元氏纸,仍旧难得。每月也不过两三百张,你若是喜欢,回头叫寇连进给你送去一百张。”
“臣下不过好奇罢了,这元氏纸珍贵,给了臣下却是浪费了。”
周显倒是不在意,“虽珍贵,只是朕坐拥天下,这一百张元氏纸还是浪费的起的。”
赵澜无言,只得稍稍整理了下这些元氏纸。其上七八张之上写了不少大顺文字,稍稍诵读之句,似乎是关于律法之言。
周显一笑,却是将一旁竹简拿过道:“赵小君子可瞧的明白?”
赵澜不解的摇了摇头。
周显一叹,道:“大顺于景公之时变法,冀公之时变法初成,也以此定下了大顺能一统天下的基础。朕之时,大顺律法已然体系完整,这些律法也让大顺的子民拥有了一颗奋然之心,百姓思战,闻战鼓之声欣然而行,这才有了如今的大顺。”
赵澜似懂非懂。
周显将竹简在赵澜身前打开,又道:“这是奉常昨日上奏的奏折,其上讲了一件小事。有一名唤六一的十三少年郎,一日见邻居门口瓜果已熟,便上前采摘一个。恰被邻居瞧见,便捉住了他要砍下一采摘瓜果之手。少年郎父母见此,心中不愿,于是便吵闹起来,又引发邻里斗殴,死伤二人。”
“依照大顺律法,偷盗者便要砍去一手以示警戒。是以,那邻居并未做错。”赵澜道。
大顺律法十分严格,变法之后,也是少见的对显贵之家约束最多之帝国。
“对,赵小君子所言不错。原先律法严苛,那是因为大顺长年征战,便需要百姓在严苛之下,方才不会闹出乱子。另外,征战繁多,百姓家中男子多外出入军,女子妇人在家,家中打理便艰难一些。
这偷盗家中事物,女子妇人照料不及,是以严苛入刑,可断绝不少心生恶意之人。只是如今天下一统,朕重新规整军队,不少军中男子归家之后,各处人员增多,琐事也便愈发多了。这小窃之事,若是仍旧过于严苛,便叫人心生不满了。”
周显慢慢讲解,赵澜也便明白这是那位奉常大人在喻小见大。通过小窃一事言明如今的大顺律法如今出现了诸多问题,需要早日修改了。
如今大顺日渐安稳,正是休养生息之时。多数百姓渐渐从长年征战思绪之中走出,神情安然之后便难免想要生活在一个宽松些的环境中。
若是仍旧如同往日一般,行走坐卧规定严苛,怕是早晚引发不满。
赵澜往日在南赵之时颇为玩闹,加之赵斐也非是雄心壮志之人,平常之时多耽于书法一道,也疏于对他的亲自教导,叫赵澜对待政务之事几乎不通。
此刻听周显认真教导,赵澜倒是也入了心神,耐心听了起来。周显讲了许多,也让赵澜知晓了不少大顺朝堂之事。
不知过了多久。
赵澜忽道:“圣皇,你既然知晓原先律法已然不妥,为何不直接下旨改了就是。”
周显笑拍了下赵澜额头,“若有你说的简单便好了,整个天下,你知晓读书识字之人有几何?”
赵澜摇了摇头。
“那些黔首识字之人寥寥无几,经过大顺几代君王努力叫他们知晓的律法一朝突改,他们恐怕只会愈发茫然不知。
且任何策略便是本意是好的,一旦到了整个大顺之中,又经过各方官员、书吏解读,恐怕其中之意早已多方变故了。那些黔首不通文不知礼,只道圣意便是如此。”
赵澜仔细一想,倒是真有这可能。
寻常黔首自是不能断文识字,朝中之意全靠层层官员代为传达。可这其中变故,赵澜虽不知多少朝中政务,却也明白这绝非易事。
否则,见大顺日渐繁盛,诸国之前为何不学它?有些君王是不敢学,有些君王是学了,最后失败了。
能一统天下的,最终也只有一个大顺。
见赵澜若有所思,周显只合拢了竹简放置一旁,又将那一踏元氏纸也随意放置在旁边,“好了,烦心之事不再提,今日唤你来是陪朕下黑白棋的。赵小君子这些时日棋力进步良多,倒是不容易赢你了。”
寇连进听了周显之音,仿若不是石雕了,只一挥手,两个宫人立时将准备好的棋盘、棋子端上来。寇连进含笑将这些事物一一摆放在石案之上。
赵澜这会儿心情也十分不错,主动将白旗递于周显,一副正襟危坐模样。
周显执了一枚在手中,另一手轻轻抚过胡须故意逗他,“赵小君子,今日可要同上次一样让你两子?”
“不必。”赵澜认真的瞧向棋盘。
这些时日,为了赢周显,赵澜看了不少黑白棋棋谱,也读了一些故人所写的黑白棋书籍,可谓受益良多。
“那赵小君子先。”周显玩笑道。
于是,赵澜先落子。
两个时辰后,赵澜见棋盘之上布满了棋子,实在无力再落子,只是他眉头仍旧深皱,见此周显叫寇连进给他端了杯热茶来。
赵澜一口热茶下肚,那点不甘的胜负欲到也消散了些,这才一扔棋子,无奈道:“上皇圣明,臣下输了。”
周显反道:“到也不算输,算作和棋罢了。两个时辰了,坐的困乏,赵小君子可要同我一同在仙草园中走一走。”
赵澜也坐的疲倦,闻言自然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