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的一瞬间,基因库社科院的新晋研究生罗狄蒂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直到他的老师兼司机招呼他,镶嵌着无数光斑的树荫沙沙作响,一种暖洋洋的光芒包裹住全身。
“……这就是军雄吗?”
“失望嘛。”
“不。”罗狄蒂壮着胆子,抱着书本和提前答应出来的问卷道:“我只是第一次见他们。”
军雄,果然和外面的雄虫不一样。罗狄蒂深吸一口气,悄悄放出自己的精神力,在阳光中轻轻漂浮的感觉令他找回一点踏实感觉。他抱上一大堆资料,快步跟在老师身后。
郝誉也从这时候跳下屋顶。他今天没穿花裤衩,反而穿一条黑色紧身裤衩。大半根蝎尾与尾椎露出在外面,露出晒出的隔断色。一帮军雌与研究员显然习惯他这破习惯,娴熟和郝誉打招呼。
“早啊。阁下,穿条裤子吧。”
“精神比上次好,郝誉阁下,听说你最近开荤了?”
他们不提这个还好,一说郝誉就火大。罗狄蒂眼看这强壮雄虫上前揪住为首的研究员,口喷有力,唾沫星子乱飞。
“来。你给我解释一下,这药怎么还有发情副作用?”
“挺好啊。阁下,您雄父雌父上次还关切您的子嗣问题。”研究员做西子捧心状态,打趣道:“您在复健期间多睡睡雌虫,不好吗?死前留个后,起码给家人留下点想念。”
罗狄蒂眼睁睁看着名为“郝誉”的雄虫头槌研究员,双方倒在草地上你一拳我一拳打起来,中间包含各种少儿不宜的辱骂和对彼此职业的攻击。
乖乖读书仔哪里见过这种大场面,无助求助自己的老师,只得到“离远点”的眼神暗示。
军雄,和他们这种养在温室的雄虫不一样。
罗狄蒂紧张地放出自己的精神力,在脚边草地上圈出一片地,缓解自己焦躁的情绪。他碰碰脚尖,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随着热风扑面而来,伴随同行人的呼声,罗狄蒂抬起头满目都是一张流着汗的放浪面目。
水珠从发缝与额头中流淌下来,眉骨处有几道几乎消失的细小伤疤,与随处摇晃的蝎尾色泽一致的头发一次次搂到脑后。他站在罗狄蒂面前,便是市面上所有雄虫无法企地的攻击性与侵略性。
罗狄蒂却觉得这个雄虫,很忧伤。
过去所学习的知识与所受过的教育,连带着温和养大的雄虫精神力,让他在某个瞬间捕捉到面前雄虫双眼中化不开的冷漠。罗狄蒂因此意识到,为什么再那么多更出色雌虫学长中,老师选择他来参与这个项目。
“郝誉阁下,您……”
“为什么有雄虫到这里?”郝誉拉开一步,教训那几个军雌,“没告诉他不准再疗养院乱释放精神力吗?万一出事怎么办?万一寄生体追踪到他怎么办?”
“阁下。我们可看不见精神力。”
郝誉为这话噎一下,不轻不重责怪军雌几下,转而教育罗狄蒂,“注意点。别在这里乱动……我在说你的精神力,收回去。”
罗狄蒂乖乖听话。
他没有忘记自己被选来的目的。
郝誉也没有忘记叫这群人来做什么正事。
“上次那个律师呢?让他去给我侄子还有我哥的雌虫讲解下遗产问题……你们军校报名什么东西……深空机甲,还有助学名额。去给两孩子讲解一下。基因库!对,你们留下。今天我不和你们掰扯明白副作用到底是什么,你们就别想全须全尾走出我的别墅。”
为首的研究员,也是负责郝誉这次复健的第一责任者,同时是刚刚被郝誉按在草地上一顿猛锤的倒霉蛋。
他道:“郝誉阁下,做那种事情明显能缓解您暴虐的情绪。您之前不肯接受我们派来的勤务员,现在——”
他环视整间房屋,姿态再明显不过了。一周前,这间屋子不过是个垃圾场,各种零食包装袋淹没地板,窗户灰扑扑,沙发都是郝誉疼醒时留下的各种痕迹,裹挟大量不明分泌物和药水气味。
如今,窗明几净,军雌与研究员走进来便带一大串灰色的脚印。沙发刷得干干净净,各类被套枕头套刷得发白,站在边上都能闻到洗涤剂的香味。
“您确实需要雌虫照顾啊。”研究员头疼道:“这生活质量不是上去了吗?”
郝誉想说你放屁,见白宣良与侄子走出来,脏话到嘴边硬生生咽下。
他一面想听听哥哥的遗产到底是怎么回事,一面明白基因库今天必然整出点新活,“这雄虫是怎么回事?”
“哦。你的新心理辅导员。”
“我不需要。”郝誉道:“看在他是雄虫的份上,我不动粗。你们怎么来,怎么出去。”
研究员早知道郝誉这臭脾气。他们也死死拿捏住军雄不对普通雄虫动手的底线,千挑万选出一个雄虫研究员塞过来。
“郝誉啊。寄生体会针对你的过去和心理设陷阱。你心理问题不解决,我们不放心你出去战斗啊。”
“郝誉,你也不想寄生体拿你哥哥的雌虫和雌子威胁你吧。”
郝誉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