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抱尘长叹一声:“颜先生行医一生,怕是想不到最终会被蛇噬。小方,你究竟为何要下此毒手?那尚未炼成的劫丹原料被你藏到哪儿去了?”
小方左右看看,惶然道:“你不可如此污蔑我!”
沈抱尘探头掏出一个瓷瓶道:“这药是颜先兄生前所配的秘方之一,无论什么地方,只要有一点儿血迹曾沾于其上,用此药水一浇,立时便可现形。如此,你可敢抬起脚来让我们看看你的鞋底?”
小方大惊,惶然后退,众人一见更无怀疑。
林枫悄悄转移位置,将两个孩子挡在自己的身后。
秋声振揉揉眼睛,不解地问朱煌道:“师兄,我的梦……有什么关系么?”
朱煌的眼睛盯着众人,口中答道:“你昨夜听到颜叔叔讲话,又有雨声,说明直到下雨之时颜叔叔还活着。那凶手行凶也必然在下雨之后了。”
秋声振纳闷地问:“然后呢?”
朱煌斥道:“笨蛋,下雨时唐畔、林姨他们都在一起,那……”
他犹自说话,小方则不由后退数步,此刻终于慢慢冷静下来,急急道:“你们且听我说,我昨夜……”
众人正凝神细听,猛地变生不测。
仿佛正当空的太阳骤然躲回扶桑,朱煌只觉眼前一暗,似乎所有光芒都被那凌空而降的黑色光晕吸走,世间只剩下黑暗。
屋内众人都久经江湖,虽变不惊。沈抱尘飞身迎上那团越来越浓的黑晕。
轰然巨响,黑晕仿佛正被飓风拉车一般翻腾颤抖。朱煌再也分不清半空中的灰影哪个是师父哪个是敌人,只能听到闷响声不断传来。那大厅本已被这突袭之人砸破了一个大洞,此刻更是四分五裂,转眼便要坍塌。
林枫急急护住三个孩子,飞身而出,唐畔却将双手一抖,一蓬暗器趁乱射向了小方。
小方眼见强援已至,心神登时安定许多,长剑一抖,暗器纷纷落地,接着冷笑一声:“你也想杀我?”长剑闪烁,追击唐畔而出。
唐畔自知武功略逊于小方,本以为靠着唐门层出不穷的暗器能够支撑一段时间,不料小方的武功竟然高绝若此,转眼便欺到身前。他心一横,双手连发,无穷无尽的暗器漫天飞舞,却不能稍阻这剑客片刻。
林枫帮颜子星照顾了小方许多日子,却从未想到这个一向羞怯低调的年轻人武功竟然是如此高绝,看起来竟丝毫不逊于自己丈夫生前。看现下他左手长剑闪烁,吞吐间神妙莫测,隐隐带着一股邪气,居然比方才对敌唐畔时还要高妙几分。想来此刻他既然已经暴露身份,便不惮于用自己最拿手的武功。
眼见唐畔渐渐不支,林枫心下焦急,若自己加入战团去救人,那三个孩子又由谁来照顾?正不知所措间,骤听一声巨响,大厅轰然倒塌,同时那团黑雾猛地降下,正落在小方面前。唐畔的暗器一入黑雾便似泥牛入海,再无踪迹。
只听黑雾中传来低沉的声音:“少……快走!”同时一阵抖动,一蓬鲜血喷出,一小团拳头大小的黑雾骤然分体而出,似慢实快,击向林枫等四人……
那黑雾眨眼间便已击至众人面前,林枫虽然武功不逊于亡夫,但女子天生便对这邪法一类的物事心存畏惧,正叫苦处,却见面前一袭白衫从天而降,恰好截住那黑雾。
黑雾,白衫,构成一幅诡异的画面。那黑雾如同活物一般在身抱尘白皙的双手间挣扎,却终究无力脱出,只能越变越小,最终挣扎着消失在虚空中。沈抱尘长出了一口气,苍白的脸渐渐重新恢复了血色。
抬头看去,那黑雾连同小方早已不见了踪影。
方才一场打斗不过片刻,而这小院已有数间屋子被拆成白地。幸好此处位置偏僻,林枫一家在镇子里威望又颇高,乡民们抱着江湖事一概不理的原则,倒也少了不少啰嗦。
沈抱尘看向手足无措的唐畔:“唐先生,我相信这件事与你无关。若有得罪请多见谅,先生请回吧。”
唐畔忙回礼道:“不敢不敢,沈大侠客气了。我唐门愿为沈大侠尽一臂之力。”
沈抱尘摇头:“此乃我们和小方之间的私事,就不劳唐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