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宜接得很快。
“二叔?”
“还没睡?”
“嗯,没睡着。”
“这么晚打电话,有事吗?”
沈兆庭连轴转了一整天,助理走后,他才进了卧室,手机开着免提扔在床上,抬手解着衬衣纽扣,准备去洗澡。
“我没事,就是,我想问问,二叔什么时候回家。”
夜深了,初宜的声音也很低,轻轻柔柔。
“快了。”沈兆庭说,“最晚后天。”
“后天啊……后天几点?”
“后天,晚上八点。”
“喔,好。”
初宜果真只是打来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回答过以后,她就没话说了。
反而是沈兆庭,问完了天气问身体,问完了学习问饮食。
他没感觉自己啰嗦,还觉得最近真是忙昏了头,除了让沈靖川和书晴去看过她几次,竟然没想起来打个电话。
需要知道的太多了。
沈兆庭在床尾坐下,捏了捏眉心。
手机另一边,初宜一句句认真回答着他的问题。
沈兆庭突然感觉,此时此刻,他在宁城的这个落脚点有些过于的空旷。
玄关没有毛茸茸的拖鞋,洗手台上没有粉色的发带,书房没有花里胡哨的文具,冰箱里没有奇怪口味的酸奶。
这些小东西不止入侵了他的生活空间,也形成了他的生活习惯。
也许是沈兆庭自己的精神不佳,也许是其他原因,两个人打了一通长达十五分钟的电话,期间思绪纷飞,在挂电话之前,他才听出初宜似乎情绪不佳。
沈兆庭毕竟是个成年人,意识到问题以后,只消三两句,就成功问出原因。
这一刻,沈兆庭对初宜还是个稚嫩单纯的青少年这回事,有了更为清晰的体会。
但是,他举着手机,不知道自己的语气多有耐心,把这桩小小的孩子气的牛角尖看得很认真:“小初是理科生,历史不太好,也算情有可原。”
留守儿童初宜也不知道自己撅着嘴,还在抬杠:“二叔不也是理科生?可我还没说,你就知道长津湖战役是怎么回事。”
沈兆庭换别的话再安慰几句,初宜都有反驳他的话等着。
“初宜。”沈兆庭沉默片刻,一字一顿,“我看,你是开始叛逆了。”
“也想找收拾?”
沈兆庭刻意放沉放重的音调,通过手机的扬声器,带着微微的电磁,仿佛一字一字打在耳道。
初宜愣住,下一秒,脸颊蓦得烧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