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帕德第一次遇到这种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事,迟迟想不到原因,显得有些急了。
相较之下公主殿下虽然也很惊讶,但并不懂剑术的她似乎无法理解这件事有多么的异常。
这件事本来我打算当成一个秘密的,但事已至此,为了杰诺的今后着想,至少有必要跟公主殿下解释一下。
“你们两个有经历过什么心理创伤吗?”
听到我这个问题,两人面面相觑,似乎不了解我这问题是何意。
“我没有。”
公主殿下确实应该没有,毕竟是在百般呵护下长大的。
“我应该算有吧,小时候因为厌恶了剑术训练偷偷跑出去玩,结果被父亲发现后直接被打骨折,自那以后我便不敢忤逆父亲的命令了。”
“哇啊,在亚尔尼德家长大可真是不容易啊。”
“像他们那样的武学世家家庭教育都是类似的情况,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亚尔尼德一家的死脑筋也是这么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吧。
“然后呢?这又怎么了?”
“公主殿下,你有什么喜欢的动物吗?”
“嗯?宠物的话母后有养一只小白猫,又小只又可爱,我非常喜欢没事的时候就去摸摸它的头。”
“那就假设如果那只温顺的猫某一天突然性情大变,咬掉了你一根手指头,你会作何感想?”
“那种事太没现实感了我不太愿意去想。但如果真的发生那种事的话,大概我一辈子都不会想接近猫这种生物了吧。”
“没错,这就是所谓的心理创伤。杰诺小时候应该就是经历过被人从背后偷袭从而遭遇到了十分痛苦的体验,为了不重蹈覆辙,他对身后的警戒心比一般人都要强很多。自从学习了剑术后,这种警戒心甚至逐渐成为了他本能中的一部分。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就连我也一次都没有成功从背后偷袭到他。”
严格来说是第一招肯定会被他挡下来。当然随后我可以靠身体能力和剑术强行压制他,但只要第一招失败了那就算不上偷袭了。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徒弟学习防御流的理由啊。”
“顺带一提,这些不过是我和他相处了几年之后想到的最有可能的推测而已,并没有向本人求证过,我也不打算过问他的过去。这种揭别人伤疤的事我不想去做,就算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也帮不了他。”
作为师徒我认为我和他的关系已经算很好了,既然杰诺从来不跟我说过去的事,说明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吧。
“他能挡下希尼卡那招的原因我理解了,但是你说他能赢过希尼卡是怎么回事?不过背后警戒心强一点,就能够随便颠覆实力的差距吗?太荒唐了。”
“安帕德,你首先搞错了一点,杰诺和希尼卡的实力差距并没有那么大,只是两人专精的方向不同,杰诺一直处于被动才会让你们产生他一定会输给希尼卡的错觉。杰诺自从学习剑术已经有3年多了,其本身的基础非常牢靠,可以说只要不遇到身体能力和对战经验比他高很多的对手都能与之一战。而防御流的剑士最大的弱点就是经常处于被动状态,心理防线很容易就被撕破。但反过来说,只要能克服那道心理障碍,即使赢下真正的实力比他强的对手也毫不奇怪。懂我的意思了吧。”
“他克服了吗?通过那种方式……”
“没错,希尼卡在不经意间触动了那个‘开关’却一无所知。现如今的杰诺拥有100%集中的注意力,也就意味着他能够发挥自身100%的实力。纵使没有制胜的手段,但拖入持久战后变得有利的反而是杰诺那边了。”
那种状态下的杰诺有多麻烦我心里很清楚,即使没有制胜手段只要贯彻防御,凭现在希尼卡的实力是无可奈何的。长时间后,进攻一方和防御一方哪一边体力会先耗尽,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而希尼卡也会因为这种落差感,很难说还能一直维持平静的内心。
就好像是在验证我的想法一般,希尼卡再次尝试强行撕破杰诺的防御,却只能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攻势已经对杰诺造不成任何心理影响,都被完美地防御了下来。她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动摇。
“好厉害,现在杰诺的防御动作明显比刚才轻松多了。”
连剑术外行的公主殿下都能明显看出两人发生的变化,安帕德就更不用说了。刚才希尼卡要赢的时候他还一副有些得意的样子,现在那种情绪完全从他脸上消失了。
但实际上我并不认为那种状态下的杰诺获胜是什么好事。心理创伤就是心理创伤,靠那种东西获得胜利不过只是多了一个悲哀的勋章罢了。
“公主殿下,你既然跟杰诺是一个班的,那我就必须要提醒你一点。今后哪怕是开玩笑也绝对不要试图从背后偷袭他。像我和安帕德这种能够随时压制住他的大人先不说,你们外行人要是随意碰了那个‘开关’可能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一定要记住。”
“……我明白了。”
公主殿下严肃地点了点头,恐怕她也看出来了现如今的杰诺的精神状态有多么不正常了吧。
近在眼前的希尼卡应该更能直观地感受到,杰诺所散发出来的那股冰冷的杀气。
我衷心地希望总有一天杰诺能够解决那个心理创伤。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遇到一个能让他放心把后背托付出去的伙伴。
这种事作为师父的我是无能为力的。
想到这里我把视线锁定在希尼卡身上。
但愿这样的日子不会太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