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听夏给买表的女人算了一个折旧价,二百二十块,钱货两清,女人拿着手表欢天喜地走了,这价格够优惠了,还不需要工业票,她也算捡着便宜了。
江听夏拿着一沓钱,心里有些闷闷的。
正好张红香和章欠男拎着买好的东西出来了,看见站在供销社拐角墙边的江听夏,叫上她,三人回家属院去了。
在回去的板车上,章欠男说起三天后的婚宴,让江听夏和张红香都去坐坐,张红香一口应了。
这时,板车上坐着的一个小媳妇看着章欠男,眼睛亮亮的,盯着她欲言又止,最后硬是跟着她坐到了家属院跟前。
下车后,张红香看着眼生的女人,问了句,“你也住这儿?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家属区统共那么些人,张红香又爱出去串门子聊家常,住在这里的军嫂都认识得七七八八,有这么个眼生的,一眼就看出来了。
那女人一脸紧张,看着章欠男才说,“我是有事问你。”
章欠男一脸疑惑,她才来没几天,都不认识几个人,能有什么事情问她。
女人咽了咽口水,把章欠男拉到一边,问道,“刚才在车上,我听见你要办婚宴,我就想问问你,要不要猪肉?”
原来是投机倒把,想卖东西的。
张红香在一边听着倒是见怪不怪,她也经常在附近村子里买些东西,小心些就是,别让那大嘴巴好管闲事的人看见就行,也没什么稀奇的。
张红香拉着章欠男说道,“在她手里买肯定比在食品站买划算,不用票呢。”
章欠男也有几分心动,女人见状就叫她们等等,她说,“我是附近柏子村的,你们要是买猪肉,我就回去跑一趟,让我家那口子来跟你们说。”
三人怕被人看见,找了个隐蔽些的地方,站着等女人回来。
不到半个钟头,女人领着个二十多岁的汉子来了,比起女人的慌张无措,男人明显能说会道一些。
他提着个篮子,把上面一层蓝布掀开,露出里面的鲜肉来。
“大姐,你看看,这都是好肉,你要多少?你要是拿的多,我给你算便宜点儿。”
章欠男看了看肉的品相,确实不错,这才问了价格,比镇上食品站一斤贵三毛五,但是不要肉票,她问道,“多拿些能便宜多少?”
那男人回道,“你要是能拿二十斤以上,一斤便宜一毛。”
章欠男拒绝说,“哪能用得了这么多,我结婚请的人少,十斤肉都富裕了。”
男人想了想,“十斤也行,我给你一斤便宜三分。”
章欠男还了一次价,“给我便宜五分吧。”
男人怎么也不同意,苦着一张脸说道,“说实话我就是图一次能多卖出去点,不然这价格您打听打听,再没有这个价了,十斤我都是勉强卖呢。”
张红香说道,“这样,我拿三斤,你看能不能便宜些。”
张红香看向江听夏,“听夏,你要不要,这肉看着真不错呢。”
江听夏想了想,在这儿买了,厉菖蒲还能少往镇上跑几次,于是说道,“那我也拿三斤吧。”
章欠男估摸着自己口袋里的钱,买这些肉还是富裕的,加上家里人口多,有她和顾允谦还有一个男娃一个女娃,抛去婚宴要用的肉,自家也要吃,不如再多买些,于是说道,“那我拿十四斤,加上她们俩的六斤,这就二十斤了,你按便宜的给我们算。”
卖肉的男人和女人都高兴了,连连答应一斤便宜一毛钱。
张红香又说,“那我们跟着你去拿肉。”
几人走了半个多时辰,才走到他们说的柏子村。
江听夏心里叫苦不迭,走得真够累的,而且这两夫妻可能是怕被人看见,专门挑那杂草丛生的小路走,一路走得磕磕绊绊不说,江听夏还被树枝在胳膊上划了好几下。
好在是到了。
男人家建在村子边缘,只有一户孤零零的平房,这就是他敢做这生意,还把人领家里来的原因吧。
男人在低矮的院墙边低声喊了句,就有个步履蹒跚的老太太出来开了门。
院子里黑色的土地上,流淌着红褐色的一摊血水,血腥气很重,男人和女人招呼道,“进来吧。”
男人走到侧屋,把一堆干枯的苞米杆子挪开,露出里面破旧的桌子,再掀开上面的黑布,里面竟然是半扇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