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后来我看了一眼老师你就想到了。”
许如山脑瓜子嗡的一下,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涌上头来。
“什么叫做看我一眼就想到办法了,说清楚?”
“就是,就是月儿在心里做了一个假设,是假设,假的不是真的。”石月儿在假的这个字眼上加重了音调,并强调了好几遍。
“什么假的真的,能让你忍不住掉眼泪?”许如山有种不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月儿假设老师你死掉了,就一下子特别特别特别难过,眼泪怎么忍都忍不住。”
——what?
什么叫老师死掉了特别难过眼泪止不住?这是人话吗?
这是为了能哭出来,先让自己的老师被死亡是吧。
许如山一开始还有点气,想了想之后突然又不气了,反而有点小感动,最后变成了哭笑不得。
生气,是任谁听见自己被死亡多少会有点气不顺。
不过往深处想想,好像又气不起来。一个假设死亡会难过而且眼泪止都止不住,说明这个老师在她心里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所以才会特别难过。或许对她来说,已经把这个老师当作是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这其中包含了依赖、尊敬、关心等等感情在里面,这么一想,许如山就怎么都气不起来了。
最后几种情绪交织,成了现在的哭笑不得。
“小月儿,为什么老是死掉了,你就会忍不住哭呀?咱们从认识到现在相处时间也没多长呀。”许如山摸了摸石月儿的头,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月儿就是难过,也不知道为什么,月儿说不上来。但是大山老师是个很好的人呀,不嫌弃我们衣服又脏又破,没有看不起村里穷,还请我们吃面,会给我们糖吃,而且老村长说老师帮村里做了很多很多事,反正我们的大山老师就是天底下最好老师,我们都喜欢你。”
石月儿叽叽喳喳的说了很多好话,许如山觉得自己没有她形容的那么好。
“其实老师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你们好是因为我是老师,我的职责本该就是要对你们好对你们负责的。至于村里,老师确实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但老师以后也能从村里得到一些好处呀,所以老师可能没有你说的那么高尚。”
“不是的,不是的,老师就是很好是最好的。那天上午上课小石头挂着鼻涕,老师都没嫌脏用手帮他擦了鼻涕,以前的老师从来不会这样,经常只会骂我们。总说我们是乡下人土包子没教养,而且除了上课时间从来不会跟我们说话。你都从没对我们发过脾气,愿意跟我们玩和我们做朋友,反正我们大家都觉得老师你是天底下最好的老师。”
许如山很感动。本身因为前世的相处对这里有着不一样的感情,这一次本来是怀着报恩的目的来的,但现在有些东西慢慢地好像就变了。
“原来老师在你们心里这么好呀,谢谢你们,老师现在特别开心。”
“大山老师,月儿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哟。你别看我们年纪小,其实谁对我们好谁对我们不好,我们心里都明白的呢,只是我们不敢说。”石月儿像个小大人一样对许如山说,说完还挺了挺胸脯,好像再说——看吧,我们很懂事是大人了。
世界上,最容易满足的其实就是小孩子。
她们纯真又敏感,谁对她们好他们能感受的到,会记一辈子。
谁对她们不好,他们也感受得到,但很快就会忘记。
所以有句老话说,小孩子不记仇,前脚挨打骂后脚求和好,三天两头就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