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噜噜……”
不远处,一阵连绵不绝的战马响鼻声中,两股骑兵疾驰而来,在距战场约十余里处,左润冬的后方,百名骑士纷纷翻下马背,排成两排齐整的阵列,每个人表情严肃。
将军、乔爷、胡志高,以及诸位将领都策马缓缓靠了过来。
也在左润冬身后一字排开,他们脸上的表情也无比严肃。
极目遥望,渐近黄昏下的金三角尸横遍野,废墟处处,疮痍满目,惨不忍睹,依稀可见轰炸后残留在某一处的袅袅硝烟……
这场战,打了多久?
三天三夜,抑或,十天十夜?
如血光透红的天空下,只有春风呼嚎不息,卷起漫天风沙泥屑,冰冷地拍打在尸体上,吹刮着某一具尸体覆盖着的雪白脸上,隐隐生痛……
“嗒”的一声。
左润冬翻身落马,马靴沉重地踩踏在冰冷的荒地,不远处,几名年轻的边防战士静静地趴在草地上,高昂起不屈的头颅,双眼圆睁瞪着正前方,人已死了!
可是,右手高举,手中的枪仍然作出最后射击的姿势。
他们背上中了三四枪,还有几柄厉刀刺入胸膛,其中一柄直透心脏、没至刀尾,把他们生生钉在了冰冷空旷的荒原上。
山外的人们不会关心,亦不会知道昨夜、前夜,抑或,后来的多少个日日夜夜,会有多少将士奔赴战场,会有多少鲜血淌流战役。
这一战,叫左润冬拼尽了毕生精力,经历了血与火的严峻考验。
忽然,在那几具尸首下出现了轻微的动静,像有老鼠之类,钻拱在下面。
左润冬用力搬动那些尸体,将一条死人胳膊抬起时,只见下面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直直瞪着他,他惊喜地单膝跪了下去:“秋?秋!”
惊喜交集,委屈悲痛,冷秋满含着晶莹的泪花,声音哽咽道:“……为什么要丢下我……”
“我没有……没有……我怎么舍得丢下你……”他抱起她来,揽在怀里一遍一遍揉着她的秀发,安抚着她,闻到属于她的馨香味,失而复得的复杂情绪中眼圈也微微红了。
“是我不好,对不起,不该丢下你……”
所有安慰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这一刻,看到她平安他已感动无语。
他深情的长吻着她发丝,他发誓,以后再不要这样做,将她丢给别人不管不顾,自己却潇洒地一走了之。
以后,即使是输了,他也要带着她走。他相信,天涯海角,总有一处是他们栖身之地。
他抱她上马,扶她坐好后,检查她全身上下,关心的问着:“伤到了哪里?”
面对着他焦急的关心,冷秋只是摇摇头。
其实她穿有他给的防弹衣,较远距离,子弹还不能伤及到她生命。而当她纵马向着山村飞奔的时候,身后有人开了一枪,却是打在马腿上。
马悲嘶一声,将她甩下马背,而她刚要爬起来一瞬,却见到大批人马死的死,伤的伤。
她跌得头昏眼花,一时还不能分辨出那些伤亡的人员,究竟是缅军,还是边防军,抑或,是将军的军队?
有子弹飞来,她就地一滚,滚到几条尸首身旁不远处,射闪过。
可是,她见枪战激烈,武器威猛,还有坦客都开了出来,心不由得不恐惧,料到这个时候再往山中行,怕是生命堪虞,便想等到枪战结束了再作打算。
但是,呆在此处久了,也一样小命难保。
子弹不长眼,随时都可取她小命。
而当她看到遍地死尸时,脑中灵活一现,居然笑了。
两手支地,拖着身子,便匍匐到那几副尸身前,掀开死人的胳膊,自己躺了进去,再将死人的两条胳膊覆盖自己身上。
与鲜血淋漓的死尸睡在一起,起先有轰隆的炮声喧腾,到处都是奔跑的马蹄与人声,冷秋并不觉得怕。
后来,随着战争消停,硝烟炮火渐熄,慢慢地,她如躺死人墓穴,恐怖的鬼蜮魉魅在脑袋中闪现,吓出一身热汗再加一身冷汗。
终于,禁不住想哭……
她并不勇敢,她胆小害怕,像天下所有女人一样有颗胆小的心。
可是看到他奔上战场,指挥作战那一刻,惊心魂魄的炮声中,她只希望他赢,不给他增加负担,不管他替谁打战,她都希望他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