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跟随宇文将军穿过和京城不相上下的热闹通道,露过不少光着膀子,穿着阔腿但裤脚又收紧的裤子,顾宝莛越往里面走,越绷着脸,除了脸蛋微微发红,一般鲜卑人可无法知晓再他们心里如同神明一样给他们饭吃,让饥饿远离的太子殿下其实很想双手捂脸,在地上害羞得打滚。
凉亭的用处其实就是为了让某些来视察的达官贵人或者将军们有个可以休息的地方。
在这种热闹非凡的日子里,凉亭自然也充分发挥了他的用处,顾宝莛向来甩手甩脚什么都不管,来了这里,凉亭上的一切东西也都会有薄厌凉去置办,今天顾宝莛则想,自己不必到了凉亭再等上一等,直接用四哥的现成的躺椅和现成的独眼望远镜就行了。
那独眼望远镜原本是威廉小亲王随身佩戴的小物,后来不知道怎么地,道了薄先生的手里,又从薄先生的手里去了老爹的手里,最后被四哥收藏。
曙国的工业十分落后,虽说钢铁之类的东西可以弄出来,但都是用的炒钢法等一系列效率极低又很耗费人力的方法,玻璃便更不必说了,放眼所有中原地区,根本没有一个工匠能够制作出玻璃,所谓的京城顶上的琉璃瓦,也不过是陶瓷涂了彩釉而已,看着光滑圆润,但那不是真正的琉璃。
“四哥!”一袭白衣的少年自小坡下上来,欢天喜地般扑了过来。
凉亭里正在摆弄手中佛珠串的阴柔男人听了声音,撩开那略单薄的眼皮,露出一双之前毫无感情,如今含着笑意的黑瞳。
男人亦是爱素色,于是着一袭浅灰色文竹花纹的袍子,那衣袍上的文竹不知是那家绣娘所秀,乍一眼看去,所有的竹叶成针,锋芒毕露,势不可挡。
“小七。”男人声音平静,没有站起来,只是直接张开的手臂,右手里的佛珠串还随着他手的举动晃了晃,发出清脆的声响。
下一秒,男人的小仙鹤就毫不客气躺到了他身边,两人共坐一个宽阔躺椅,亲密无间。
正当顾小七张嘴就要问四哥怎地有空来玩,却发现四哥身边有个陌生的冷漠大帅哥穿着一身的黑衣,显得格外俊美,气质独特,看自己的眼神也有些微妙。
弄得顾宝莛本来就兴奋的心脏砰砰直跳,很是不好意思,他立即有些拘谨起来,心想自己这个太子本身就不想当,但这个人肯定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己这样没坐相的太子殿下,所以才会眼神那么微妙!
他想了一大堆,却控制着眼神不去过多与对方接触,脑袋里面两个声音正在打架,一个让他做自己就好,不要因为人家长得帅就装矜持,他又不喜欢你!另一个悄咪咪地害羞道:万一喜欢我呢。
从未恋爱过,一朝思春不知所措,看谁都可能是自己未来男人的顾小七对自己也很无语,但这肯定都怪老娘!谁叫他是老娘的儿子,当然看见美人就走不动道呀!
太子殿下心里紧张,结果就听四哥简单的介绍说:“这是今日刚到的蓝九牧少将。”
言尽于此,被叫到名字的蓝九牧便非常自觉地上前给太子行礼,说:“末将见过太子殿下。”
随着四哥的话音一落,顾宝莛便立即坐了起来,卷长的睫毛跟着蓝少将的行礼动作从上垂下,眸子与单膝跪地的蓝九牧撞上,惊喜道:“原来是你!”
蓝少将可以清晰看见太子殿下手腕上的红绳金块儿手链,眼神便是微微一愣,然后闪躲着又将视线落回地上,声音低低道:“太子殿下原来还记得末将。”
顾宝莛哪里能不记得,他刚才差点儿把‘乖崽’二字脱口而出。
“这是末将进京的时候,买的见面礼,太子殿下若是不嫌弃……”
顾宝莛哪里会嫌弃呀,他站起来接过蓝九牧手里捧着的三层点心,说:“你起来吧,你先和我四哥坐着说说话,我、我找厌凉兄去,去去就回!”
顾宝莛上凉亭来的时候,刚巧与去换装的薄厌凉分开,真是早不分开晚不分开,发生这样的事情后,没有个商量的兄弟他很慌好不好!
顾宝莛询问了好几个鲜卑士兵,绕过一个个小吃摊子,直接捧着蓝九牧送自己的点心就闯入了厌凉兄的帐篷,见帐篷里没人,直接走到脱了衣裳,暴露整个冷白肤色强悍肌肉的薄厌凉面前,可不管人家还在穿裤子,就红着脸和好兄弟说:“你还记得蓝九牧吗?记得吗?”
薄厌凉微卷的黑发落在身后,完全和长袍之时的优雅不同,他一边完全不被打搅地穿上鲜卑族的裤子,裸足站在地上,漫不经心地点头:“记得。”
“他居然来京城了!刚才四哥还把他介绍给我,他问我记不记得他,我说记得。”
“嗯,然后?”
顾宝莛可没有把自己心里想的那些狗血烂俗汤姆苏剧情都说出来,只是声音含糊不清地喜悦道:“我怀疑他喜欢我……”
就算不喜欢,他看老子的眼神,肯定会有故事!这可是经典的儿时玩伴,久别重逢,感情变质的套路!我现世看了那么多小说,都是这么写的!
薄厌凉右手拇指刚好按在黑色的颜料里,随意从右脸划过高挺的鼻梁横去左脸,像是一条贯穿鼻梁的刀疤。
“哦?是吗?就算如此,你紧张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顾宝莛干咳了一声,委婉地小声说:“我觉得吧……他挺好的,他如果真的那么喜欢我,拒绝多让人伤心呀,我可以和他试试……”
薄厌凉目光冷淡,用一根木簪将长发盘在头顶,然后步伐稳健,双手直接将帐篷的两条帘子唰地掀开,春日的阳光直接射在鲜卑王子薄厌凉倒三角的蓄满力量的身体上,落一条锋利的影子在急于征求好友恋爱意见的太子殿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