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养……”
“成人!”
怪人一听,也是心头狂跳,不可置信地重复程悔刚才那句话:“你说……你姓……程……而且无父……无母……自小已在……广成仙派中……长大……?”
程悔轻轻点头。
怪人紧张地追问:“你……你……是否……乙亥年四月十四出生?”
程悔无限沉重地回答:“师父并没有告诉过我的生辰八字,我只知道我确实是乙亥年出生的。”
怪人的心越跳越急,又再紧张地追问:“那……么,你左边肩背之上,是否……有一块红色的胎记?”
程悔没有回答,默默地卸下外衣,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然后缓缓转身,背向怪人。
山洞虽极之昏暗,但怪人长年栖身于此,早已训练出一双比野兽更敏锐的眼睛。即使只有半丝烛光,她也能清楚视物。
她锐利的目光,落在程悔左肩背上。
那里……
确实有一块鲜红如血的胎记!
怪人震愕得目定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程悔轻轻地穿回上衣,慢慢地转身,然后从头上取下一些东西。
他拿起那东西,让怪人能看清楚,然后说道:“这块玉佩,我自小已系在身上,师父曾说,这是我父母遗下之物。”
怪人一看,那原来是一块碧绿得近乎完美无瑕的绿玉,前后皆雕上一个“程”字。
这块宝玉,怪人十分熟悉。那是她小时候她的爹特意高价购回,然后命人加工雕上“程”字而给她佩戴的。
这块宝玉,一直跟她形影不离。
后来她诞下婴儿,带了男婴逃走,在往西歧路上转挂到男婴身上的。
天啊!
尽管一件又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正在崖下发生,崖上的一切却并无特别。
说并无特别,只因程悔掉下山崖之后,卓无忧“当然”很悲伤,“当然”感到不知如何是好,而且,当然会去告诉天玄子。
而如今站在崖上一老一少的两条人影,“当然”便是天玄子和卓无忧!
卓无忧的面上,半带惊惶、半带悲伤。
悲伤,当然是因为他视如兄长的程悔为救他而堕崖送命。
惊惶,却是因为他两师兄弟违背师命,擅闯禁地而弄出这弥天大祸,也不知天玄子将会如何处罚。
而天玄子却是一脸漠然的看着这深不见底的深崖。
然而,纵使他如何极力掩饰他此刻的心情,他眉宇之间还是隐约透出一股极度沉痛的哀伤。
他跟前这个悬崖,竟夺去他一生中至爱的两个人的性命。
他想问天。
却无话。
他想痛哭。
却无泪。
他,也不知要站到何时,才肯离去。
世事变幻无常。
天意难料难测。
渴望再见多年的人,如今乍现眼前,程悔一时之间竟感不知所措起来。在漫长的成长岁月里,他曾幻想与娘亲再见的情景不下万次,但没一次会是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