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百无了赖地抱膝坐在地上——那里铺着一些旧被褥,准是若梦的床了。
不知不觉间,若梦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梦中的世界十分黑暗,而且十分冷冰,若梦孤身一人在其中,本应十分惊惶和不知所措的。
但她没有。
她出奇地冷静,仿如若无其事般。
那只因为,这样的梦境,十七年来几乎每晚也出现,她早已司空见惯。
然而,这一次却有点不同,故令梦中的若梦有点意外。
那是一点光。
若梦的梦,首次出现的光。
那光在开始时只如一点微弱的烛光,后来却变得越来越强。
但若梦却并不感到它刺眼,反而觉得它给予她无比温暖。
瞿地,从和煦的光芒中,徐徐步出一条人影。
那条人影步至若梦身前数丈之际,便蓦然止步。
由于那人背着光芒而站,使若梦无法看清其容脸。但从其魁梧雄伟的身型,可估计他是个男子。
只见那男子一言不发,却向若梦缓缓伸出手,像在示意她过去。
虽然若梦生平从未见过一个这样的男子,但不知怎的,她感到他无比亲切。若梦脑海一片空白,却像着了魔一般,不由自主地向他走近。
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只要接触着他,这生便要跟着他走。
她不但没有丝毫抗拒的感觉,反而觉得很平静、很安然。
就在她的手快要触及那男子的手之际,她梦中的空间瞿地传来了一阵强烈的震荡。
她的梦境更倏地消失。
若梦蓦然惊醒,看见身边竟站了一个男子。
但这男子却与她梦中所见的男子的身型有很大差别。
站在她身边的人,个子矮小,身材肥胖,一身黑色素服。
她认得这人是程府的其中一名家丁阿松。
阿松在她身上使力地踢了两脚,呼喝着道:“嘿!岂有此理,竟敢在这里躲懒?”
若梦心知有工作要干,也不敢再躺在地上,随即站起来。
她看见马槽外还站了三名家丁及四匹马。
阿松又道:“这四匹马是贵宾们骑来的。你好好洗擦干净,否则有你好看,听见了没有?”
若梦点了点头,阿松也就没理会她,转身与其余三名家丁步去,口中仍呢喃道:“哼!这家伙一无事处,又周身泥污,街头的老叫化比她还顺眼,真不明老爷为何要留她在府中。”
类似的冷嘲热讽,若梦何止听过千万句?她不以为然地牵了那四匹马儿进马槽。
程府的马槽很大,虽然本身已饲养了十匹马,如今再来四匹也容纳得下。若梦轻抚其中一匹马儿,对它说道:“马儿啊马儿,不用怕,我现在就来替你洗个白白净净。”
那匹马像听懂若梦的说话,很有灵性地嘶叫了一声。
若梦看了看天色,原来已是黄昏时份,于是赶紧到井中打水,免得入黑后天气转凉,冷着了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