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早晨我便要去京郊,呆在军营里。”赵应禛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打开了箱子。“因为魏忤要去接辽国来的使臣。”
太后此次大寿办得隆重,各国皆有派使臣前来,各位皇子同礼部一齐接待,前几日大多住进了京城的使馆里。
辽国此次战败。为表礼仪,魏忤将军出马自然最好不过。若是换庄王前去,对方怕是要黑了脸。
赵应祾有些失落,他以为这回结束,赵应禛总该闲下来了。“我也想去。我还没见过军营。”
赵应禛当他孩子心性,轻笑道,“你不是要在翰林院整理书库吗?京郊荒凉,只马和人,无甚好看的。”
“那你明日陪我去吃早饭。”赵应祾蹲下来,头靠在赵应禛手臂上,“翰林院众人皆在「南楼一味凉」用早膳,那些学士看到你肯定特别高兴。”
赵应禛说行。
他那两箱东西其实不多也不重,大都是些书信和把玩的小物件。
最底下是一把用牛皮袋裹着的短刀,上面镶了些宝石,一看就是辽国的东西。赵应祾将它拿出来,其刀锋尖利,流光如水。
“给你的。”赵应禛拉了个凳子给他,怕他一直蹲着压到右腿。
赵应祾十一岁习武,平日里蹲马步也是基本功。不过他自然不会自掀老底,道了谢乖巧地坐着,忙着把那牛皮刀鞘系在腰间。
那是在赵应禛还不是元帅的时候,他偷偷跟军中几个中尉去辽国边境城市乱逛时买的。回去后被他舅舅魏骁狠骂了一顿,勉强没有军法伺候。
赵应祾听着他说话,跟着他笑,眼睛都弯起来。“哥哥以前也调皮。”
赵应禛抽出那把刀,有光反射到他面上,他的眼睛却一眨不眨。“该多混账几年。”
“你哪是混账。若你是混账,那天下人都是王八蠢货。”他目光全然澄澈,恋慕之情呼之欲出,幸而对方没有看他。
“值得的是,后来我明白了辽人的战斗习性。他们善于近战,摔跤搏斗。所以市面上的短刀、虎爪、腕刀之类居多。”赵应禛耐心将刀放回去,拍拍他示意收好。“只要不被他们的凶悍之名先吓到。打仗的话,远攻和策略是我们的优势。”
赵应祾又跟着他嘿嘿笑两声,分明是装的一脸疑惑,显得又傻又天真,“哥哥最厉害。”
赵应禛将那些书信分好类别,先拿了几本兵书放在书架上。
赵应祾就坐在小板凳上翻看那些信。最上面是家书,有北镇国公府的、八皇子和三公主的,还有他的。再往下是赵应禛的友人们寄来的,赵应祾大多不认识,难免有些吃味。
最下面是一个木盒,四边削得平整圆润,其上没有多余的装饰,简洁干净。赵应祾打开盒子,里面整齐放着一叠笺札。
寄信人皆是路濯。
赵应祾心脏猛怔,他当然认得这每一封信。封面端正写庄王亲启,落款却并非路濯而是落风门。
他是天生的左撇子,字字写得规矩。为了不让赵应禛认出是自己,他还专门去学了右手柳体。赵应祾写字宽正,路濯却更锋利,潇洒俊逸,是所谓颜骨柳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