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凡的眼眸瞬间放大,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他说道:“阿宁公子的意思是,她这次在劫难逃?”
阿宁低着头正组织语言,忽听一声轻笑,她抬头看,就看到陆景凡明明在笑,眉眼间却染尽悲凉。
这感觉,不太好。
陆景凡笑着望向窗外方寸大的蔚蓝,他轻声说道:“死了更好,林家容不下她,陆家更容不下她,早早走了,免得再受苦。”
阿宁记得娇娇说过,有些人说看开了,实际上他并不只是看开了,他还放下了。
学会放下不是坏事,只是放下心里最看重的却不是什么好事。就好像一个人放弃了心里的希望,那样活着,其实只是死不了而已。
陆景凡这个人呀,年少时心里有太多想要护着的东西,他放不下,更不肯放下。他比陆景非更执着,更奢望去抓住一些东西,为此甚至不惜豁出自己的命。
也不知道这些年里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个曾经一身刺的少年长成了温润如玉的公子,圆滑了,也苍凉了。心里的火,好像也熄了。
现在的陆景凡是标准的皇族贵公子,但阿宁不喜欢这样的他。她觉得他就应该长成她哥那样,没有什么能让他屈服,就算孤身一个人也要让敌人、让对手跪在地上求爷爷饶命。
他或许不是最强悍的那一个,但必须是最坚韧的那一个,因为他们都有必须坚韧的理由。
阿宁很清楚,作为兄长,她哥的逆鳞是她,而陆景凡的逆鳞是陆景非。既然是这样,阿宁果断把关系不大的陆景非也扯进这个事里。
“林三小姐死不死不重要,重要的是刚才那个女鬼。”
“啊?”
陆景凡复杂的心情瞬间就迷茫了,恕他见识浅薄经历少,这跟那个女鬼有什么关系?
阿宁本意是想装的郑重一些,奈何她那张脸实在木的可以,表情什么的很难做出变化,不过她的语气倒是一贯的一本正经。
“你们天启国有个天劫,本来应该在开国之初就应劫,但因为千家做的一些事情,导致这个劫数迟迟不来。”
陆景凡对这些事情了解有限,所以他选择认真听讲。
阿宁看他没有要问什么的意思,于是她继续说道:“我也是听说,每个国家建立之初都有天劫,这劫数过了能保百年繁盛,过不了国就灭了。”
停顿一下,他还是不问,那就接着讲:“天启因为千家在里面做的手脚导致了天劫一直梗在那里,这国运就这么不上不下,既好不起来又不至于灭国。现在千机尘不是死了嘛,千机阁不是没了嘛,那个早就该来的劫数它也就来了。”
确定她已经讲完,陆景凡将她的话认真梳理,那个关乎国家存亡的劫数,似乎:“如果千机尘不死、千机阁不毁,那这个劫数是不是永远不会来?”
阿宁毫无征兆的抬手甩了过去,陆景凡下意识一躲,阿宁的手指还是抽在了他的手臂上。别说,还真疼。
“你果然跟我之前想的一样,”阿宁的语调听着挺激动,“我这么跟你说吧,每一个千机阁都故意建在龙脉之上,而龙脉关乎一国气运。”
陆景凡看她一直盯着自己,似乎是问他是不是在听,有没有听懂。陆景凡想了想也没什么要问的问题,就点了点头。
阿宁见他这种反应,接着说道:“按道理来讲,龙脉护佑的应该是天启皇族,也就是你们陆家。但被千机阁这么一搞,龙脉实际上滋养的却是千机阁背后的千家。”
陆景凡继续点头表示自己在听,也听得懂。
阿宁有点儿不想说了,但为了计划只能继续:“多亏你们陆家气运本身就强悍,也多亏家兄这通火发的太是时候,当初要是再晚三两个月,事情可就不是天启国的皇帝改姓千那么简单了!”
一个表情木讷的人说话十分激动,陆景凡只觉得自己真是长见识了。
不过这个人说的这些话,虽然闻所未闻,但听起来就是让人好气愤呀!
阿宁从旁边案板上摸了根白萝卜,又拿了把菜刀,她低头边削萝卜皮边说道:“千家女与你们陆家男的恩怨情仇这些都不重要,我要跟你说说这天劫。”
“你刚才说了。”
阿宁没理他,继续说:“这个天劫渡过去就过去了,要是渡不过去,你们陆家所有人都得不了好死。”
眼看陆景凡的脸色变得难看,阿宁嘴上还不停:“你也别嫌我说话难听,这是事实,谁也改不了,谁也逃不了。更严重的话,整个天启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