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池果然一下子止住哭声,翻来覆去地看草蚱蜢。
李鹤回过头调侃道:“顾长官还有这一手呢?”
顾真说:“嗯,以前常给弟弟叠蚱蜢玩。”
“原来顾长官还有个弟弟……”说到半截,李鹤刹住话头,乖乖回队伍前列去了。
大家也都醒悟过来,顾真在避难所的地位很高,不差一口饭吃,却没带着兄弟,多半是凶多吉少了,还是别提这茬。
林池却是个毫无顾忌的,仰首问:“你有弟弟啊。”
“是啊。”顾真并不忌讳。
“和你长得像吗?”林池好奇地问,“也很香吗?”
顾真回忆地下室里那个几乎没有人形的恶魔种,身上毛发虬结如同野兽一般,摇了摇头:“不像,应该也不香。”
林池只是哦了一声,顿时毫无兴趣了。
随着一路前行,天光渐渐蒙亮,丛林中的危机也逐渐褪去,队伍自然转换成更集中的形态,在一处开阔的平地驻扎下来,大家无言而效率地整理补给摄入食物。
所谓的食物也只是压缩饼干,属于大家都已经吃厌的干粮,林池学着顾真的模样吃了一口,很快吐了出来。
他是要吃同类的,自然看不上人工做的食物,顾真想。
殷辰皓巡视了一圈,看到林池偎依着顾真的模样,说:“给他找点事做,这样赖着你算怎么回事,你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干。”
顾真心里对殷指挥官置身事外的态度哭笑不得,表面上也只能客气说:“他看起来什么都不会,能做什么?”
这话问倒了殷指挥官,他皱眉的时候面容越发显得冷峻残忍,最后说出来的却也只是含糊的指示:“你可以教他解数学题或者随便什么,丢下不用管的那种。”
看来他对林池毫无感情。
顾真有时候也羡慕地下室恶魔亚种的能力,想知道喜怒无常的上司心里到底在琢磨什么,揣测上峰的意思实在是一件极费力的事情。预知梦被干涉的因素太大,有时候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显然没有读心来得实用。
他正在这里胡思乱想,殷指挥官等了会儿没有什么实用的提议,就离开了,倒是队里唯一的女性滕子薇注意过来,她拍了拍手说:“我教他唱歌吧……唉,我也不会唱歌,是卡带机教他。”说着从背包里取出了随身听,又摸出了电池,一节节塞了进去。
这在避难所算是稀罕物件,卡带机因为结构简单,方便维修,比更精密更新式的其他播放器要抢手许多,就像在枪械中,也是耐操的俄国货更受欢迎一样。
毕竟现代人类已经没有条件维持全产业链的生产线了,越是精密随着损耗只有报废的份,连备件也越来越少。
滕子薇把卡带卷好了,打开播放按键,放在林池手里,示意顾真可以趁机走了,这孩子抱着卡带机应该能打发许久的时间。
果然,林池依照滕子薇教的模样,捧着耳机专心致志地听了起来。
顾真等人得了好久清净,依照地图和指南针修正方向后,再次朝着核电站出发了。
但是意外就在片刻间发生了。
林池毫无预兆地看了一眼顾真,开口低低吟唱,起初如一泓潺潺清泉,忽而陡然上扬从喉咙深处搏出悠扬辽阔的歌声,强韧又优美,声势汹涌。
这超越人类认知的嗓音来自一个美丽如纯白噩梦又毫无怜悯之心的天使。
歌声越发拔高,和天空,和草木,和万物产生了共鸣
旋律低如最诱人的情欲,音域高亢时则混乱如同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