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再开口,瑞昌帝的嗓音沙哑了下去,“都是朕亲手养出来的祸患。”
“皇上别说了,”魏兴满眼心疼担忧,一手轻轻为他顺着后背,一手端起茶水,“再喝两口,润一润。”
瑞昌帝却摇了摇头,避开了魏兴呈上来的茶水,“有些话,朕不说出来,憋在心底属实不是滋味。”
“皇上说吧,奴才听着呢。”魏兴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居于高位者,孤家寡人,心中愁苦无人可以纾解,有些体己话到头来竟只能与他诉说。
“朕从前,从未想过将皇位传给太子以外的人,朕不想叫朕的儿子,像朕当初一般,那么艰难。只是,丞相的野心,”瑞昌帝喘了喘,“野心一日、一日赛一日的膨胀,朕累了,可太子又那般软弱,被皇后惯的不成样子,来日登基群狼环伺,必定任由丞相摆布。”
“所以皇上要用衡王,为太子殿下扫平障碍。”却从未考虑过更换太子人选。
“是啊,朕总要在闭眼之前留给谨儿一个安稳太平的朝堂,方能走得心安啊!”
“皇上千秋万岁,”魏兴挤出一丝笑,“现在说这些,太早了些。”
瑞昌帝抬手,示意他不必说这些。顿了顿,又道:“可他太年轻了,孤身一人对抗文武百官,朕也不知道他行不行,他就跑到朕的面前来,拼命证明给朕看——他行!”
瑞昌帝笑着摇摇头,“朕之前犹豫了,这条路太凶险,不该他担着这么多孤身一人走下去,可你看,那卷子上不是写着吗?”
“致天下之治,成天下之才。为人臣者,解其君之困顿;为人君者,知臣子而善用!”
说罢,他摊开右手:“拿朱笔来。”
魏兴便将一只蘸好了墨汁的朱笔呈到瑞昌帝手上。帝王向前倾身,他的手不如年轻时那般稳了,字也不似从前那般遒劲有力,可一笔一划,落在答卷上的,仍是天家威仪。
“撕去弥封,”瑞昌帝搁下朱笔,“让朕看看这新科状元的名字。”
“是!”魏兴麻利地拆开糊名,见了那卷上的名字,“呦”了一声,旋即将试卷展在瑞昌帝面前,“这个人,皇上或许能有几分印象。”
“哦?安怀元,可是衡王之前保下的那个举子?”
“回皇上,正是呢!”
瑞昌帝放声大笑,“好哇,好!这一切都是天意!”
一个小太监忽然掀帘进来禀报:“皇上,贤妃娘娘求见。”
“让她进来。”
小太监应声出去回话,魏兴也退到一边,不一会儿贤妃便掀帘进来,“臣妾参见皇上。”
“起来罢,你倒是稀客,怎么想着这个时辰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