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樱再往前走一步,顶着白晃晃的日光,仰望纪言,“受不了你就赶紧给本少爷下来,你不像我每天都坚持锻炼的,你这小身板,我真怕你英年早逝啊……”
“我不是说这个……”纪言生气的时候,特像一个小孩子。
“那是什么?”
“我是说你……”
“我?”
“就差一个扣子了。”
“就差一个扣子?”
风刮过来,带着热乎乎的空气卷进白色衬衫,将衣服吹成臃肿的一团。纪言并不觉得解开纽扣就一定凉爽,所以他的扣子一直扣得紧紧的,仅仅解开领口的那一颗。因为体育课上只做了三个引体向上,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连体育老师都嘲笑了他一番,而炎樱则把自己抛在一边跑到老师跟前大献殷勤。从下课后,垂头丧气的纪言一直挂在单杠上。一边咬牙坚持,一边忍受着炎樱的喋喋不休。这还不算,炎樱在用语言摧残纪言的同时还卖弄风骚,一颗一颗地解着扣子。
是的,就差一个扣子。
再解开一颗,他就快把那件白色衬衫给脱了,里面则是光滑结实的少年的胸膛,散发着不可遏止的年轻味道。如果挂在单杠上的不是纪言,而是一个女生,她一定会从单杠上给摔下来。纪言想,绝不能掉下来,绝不能掉下来,如果掉下来的话,炎樱肯定会上前一步接住他,那不是正中他的下怀吗?
顿了一下,炎樱马上猜出纪言是在骂他耍流氓,于是张牙舞爪地说,“你色迷迷地看着我干什么?”
“我色迷迷地看着你?”纪言一副苦瓜脸,“你真会颠倒是非,你卖弄风骚都快有半个点啦……啊……你不要过来啊,你要过来我就死给你看!”
“……呕……”炎樱捂着嘴巴说,“难道你以为你长得倾国倾城吗?”
“总之,你不要过来,今天我很累……”
“……呕……”炎樱坏笑着,“你还说我色迷迷?”
“……”
焚风穿过沉默的胸膛,呼啸而去。炎樱拧开矿泉水瓶盖仰头喝掉一口。凉意像是一抹轻风不着痕迹地从身边擦过。
“喂喂喂,你哑巴了,怎么不说话?”
“……”
“怎么啦?咱们俩引体向上的成绩不都是年组第一吗?”
是啊,炎樱的话并没有说错,纪言和他的确都是年组第一,只是炎樱是正数第一,他不费吹灰之力地做了三十个,从单杠上跳下来的时候面不改色,轻松得仿佛像只猴子;而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纪言了,他从抓住冰冷的单杠的时候起,身体就崎岖成了一张弓,引得老师同学阵阵哄笑,最难堪的是他努力将沉重的身体向上拉伸的时候,无意之中听见有人小声说,“老师老师,纪言现在的叫声……好像是在那自慰呢!”纪言当时就从单杠上掉了下来。
对于这个幸灾乐祸的声音,其实不用将目光转移过去,纪言也知道是炎樱。他没有笑,却觉得肚子像是岔了气,满脸通红。
“哎,你生气啦?”
“卑鄙卑鄙卑鄙!以侮辱出卖朋友去讨好老师的叛徒!”
“不会上升到那个高度吧?”
“会!怎么不会?”斩钉截铁地,却是一眼看过去就明了的玩笑。
这是第四节课。学校别出心裁地把几个班编排在一起上体育课。一周之内也只有两节体育课上纪言才能和炎樱在同一个课堂上碰面。可是每次到一起,就仿佛像是万年不见的两个冤家总要掐个没完没了。用小夕的话说就像是两条疯狗掐个不停,最后呢,都是掐了一嘴的毛。当小夕眉飞色舞地说完,两个男生就会像老虎一样扑过去……
这一次显然炎樱刺激到了纪言。
午休了。
操场上人声鼎沸,热度比天上的日光还要凶猛。可是纪言就是挂在单杠上不肯下来,他不喝水不吃饭,炎樱就像一个好心的哥哥一样陪着。
“行了,纪言,算我错了行不?我饿得都前胸贴后背啦。”
“……”
“我请你吃冰激凌好不好?”
“……”
“你不要不说话啊!我告诉你我的隐私好不好?”
“哈,你还有隐私……”鄙夷的神情,“你要是有隐私,我……”
“我喜欢上一个人,她……”
“……”
虽然没有声响,但炎樱注意到纪言的眉毛跳了一下。
“就是蜡笔小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