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府院有数重院子,每一重院子各不尽相同,有的院落亭台楼阁,有的却是假山水榭。陆府里众多家人见陆老爷子引了个青衣道士逐院走动,沿途不住指指点点。那青衣道士不时取出个罗盘来测上一测,均是甚觉好奇,都探了头张望,私下里低声议论。
青衣道士逐院看过之后,与陆老爷子回入前厅里坐了,端起荼杯呷了一口荼。陆府众多家人拥在前厅门外瞧稀奇。陆老爷子见青衣道士似是有话要说,只是顾忌旁人在侧不便言语,便发话让众人散去。
青衣道士见陆府众人散去,心下仍是不甚放心,出门四下看了,确信了无人偷听,这才回入房中轻声对陆老爷子道:“陆老爷子是否中年才得一子?”陆老爷子道:“是啊。” 青衣道士道:“陆家是否几代男丁都是单传?”陆老爷子道:“不错。” 青衣道士又道:“陆家祖上早年并非是靠做生意发家!在下看这府院的风水气脉,瞧出陆家祖上是因了一块石头发家,是也不是?”陆老爷子不得不道:“不错。”陆老爷子心下迷惑,这道长竟有如此本事,这可是陆家的一个密秘,竟然被他一语言中。
陆家祖上确实是因了一块石头发家。陆家曾祖早年只是一个走南闯北的小商贩,那一年在永昌府西去的腾越城做生意,恰逢几人对了一块椭长的大石头在讨价还价。陆家曾祖瞧着稀奇,便凑过去瞧热闹,自己却是并不太懂。
陆家曾祖听一人说这块石头是他在缅北矿上所买,那石头上已有一块切面,切面上露出淡绿之色。那人指着石头上淡绿切面对几人说他用了一万两银子才买了回来,不是现下急等了钱用,不会贰万两银子就卖了。
陆家曾祖不懂玉石,又是事不关己,看那族拥的几人,一脸尽是想买的神色,却又强忍了不露,想多压些价钱,便迟迟不肯还价。那玉石主儿想是等钱用得紧了,便伸出一个指头道:“就壹万两银子卖了与你们怎样?我已是打了本卖,再少可是不卖。”
想买玉石的人瞧来是一伙。这时一老当稳重之人开口道:“看老弟这块玉石切面的成色,这玉石值了壹万两银子到是绰绰有余,只是玉石里面包不住是什么料子?”玉石主儿道:“咱们做玉石买卖这一行的,玩的就是运气,赌的更是运气。这块玉石里面的料子若是好了,壹万两银子翻几个倍儿也不算了什么。”老当之人道:“那是当然。不过话又说回来,玉石切开来若是成色差了,那是百倍的不值了。老弟,我看你也是急等了钱用,我等也是喜欢了这一块玉石,不如这般,从这地方切上一刀,只要对应了缅人切口上的成色,就壹万伍仟两银子给你,这样大家谁也不吃亏,如何?”
老当之人连说带比划,用手指在玉石齐腰处划了一圈,想来那便是他提议切开的部位。玉石主儿看着玉石久不言语,心里思索了切是不切。不切,这块玉石只怕暂时无人买去,只得一咬牙应承了下来。
几人便找了改玉的锯子,老当之人用碳墨在玉石齐腰处划了一道黑色圈痕,几人便把玉石改切起来。“唰唰唰唰”,改玉之声不绝,玉石粉沫从锯齿上溅出,数双眼睛紧紧盯住了玉石。
陆家曾祖凑的是热闹稀奇,在一旁只是闲看,不时悠闲地吸上一袋烟。
只一柱香功夫,那一块玉石便被一切为二。老当之人拿起一块切下的玉石,用手抹去切面上的玉石粉沫,只品看了一眼,便把玉石放在了一旁。接着又把切下的另一块玉石拿起,把切面擦净了观看,又是只看了一眼便不住地摇头道:“不值!不值!一纹都不值。”
玉石主儿唉一声长叹,一跤坐倒在地。懂玉之人一眼便知道这块玉石里面成色粗杂不堪,缅人切的哪一个切面真是害人不浅。老当之人等一伙人如何看得上这般粗劣之玉,甩甩手去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二十四章 玉石奇缘事
第二十四章 玉石奇缘事
玉石主儿如稀泥般瘫坐在地,气得伤心大恸,一万两银子就这么打了水漂。不过即便是再马虎的玉石,百拾两银子总是值的,只是对做玉石生意一行的人来说,值个百拾两银子的玉石,哪里算是玉石,一点价值都没有,因为这般的玉石根本就赚不到几两银子,便不屑一顾。
陆家曾祖看那卖玉之人伤心欲绝,心下不忍起了怜悯之心,便取出贰百两银子给那卖玉之人,把那切成两块的玉石买回家中。自己虽是不懂,权当做件好事,心想即便不行做那垫房柱的石头也是好的,起码也是块玉做的垫柱石。陆家曾祖买回那两块玉石之后并不在意,胡乱扔在了自己床脚之下。
在腾越,陆家曾祖做了些时日生意,却是不太好做,寻思蒙化是西南的都会城市,是南诏王府的所在之地,便迁到蒙化城里租了幢宅院,做起了蚕丝绸缎生意,倒也还过得去。合该是陆家曾祖发财,陆家曾祖在蒙化做生意时熟识了一个做玉器手饰生意的明姓老板,日子长了二人相处成了好兄弟。明老板是蒙化有名的玉器行家,祖籍腾越,识玉辨玉是祖传的手艺。
陆家曾祖与明老板说起家中放着两块玉石之事,明老板让陆家曾祖取来一观。陆家曾祖便从家中取了有缅人切面的那一块玉石给明老板细看。明老板看了咦一声惊奇了道:“这块玉石有趣得紧,缅人的切面成色不差,何以这一个切面成色却是粗杂不堪?仅从这两个切面看来,这块玉石在缅北值了个二三拾两银子,到了腾越,也值个四五拾两银子,到了蒙化城,最多值个一佰两银子。”陆家曾祖道:“那也值了,请明兄弟为我改切开来,做上几件粗玉饰物。”
明老板便叫自己店中匠人去改切玉石,方才改切得一面,明老板便吓了一跳,那可是上好的翡翠成色。再一改,明老板唬得眼睛都要掉到地上。陆家曾祖虽是不懂,在腾越做生意时,也常听人议论玉石的好坏,便粗略识得一点,这时见明老板吃惊的神色,心下明白了七八分。
明老板一拍大腿道:“陆兄弟,你可是发了,这是一块玉石中的上品,你我即是兄弟,我就实话说与你个价钱,这块玉石在咱们蒙化城里,那可是值了二万两银子。”陆家曾祖听得嘴巴张得老大,半天忘了合拢起来。明老板又道:“为兄的实不相瞒,这块玉石若是让我把它做成了玉石成品,要多值了几千两银子,你看这一块玉石,你要怎么个处置?”陆家曾祖道:“你我兄弟一场,你就二万两银子外加此玉的一对玉镯子给我如何?”明老板道:“好!快人快事,弟兄们成交。”
明老板当下给了陆家曾祖二万两银子的银票。明老板对陆家曾祖道:“陆兄弟,这一块玉石有一事我甚是不大明白?”说罢明老板抬头望天,凝神苦思片刻,却仍是百思不解。遂即问陆家曾祖那不值钱粗劣切面的来历。
即是弟兄们,陆家曾祖就把得此玉的经过对明老板叙了一遍。明老板听了急忙崔促陆家曾祖道:“陆兄弟,快去拿了另一块玉石来让我看看,这玉石的奇异之处我实是想不通透,实是怪异之极。”
陆家曾祖赶回家中去取了另一块玉石来给明老板看。明老板把那块玉石的切口细细看了。仍是看不出眉目,便吩咐工匠切上一刀看看。等得工匠一刀将玉石切了个面,明老板把那玉石切口擦拭干净,玉石切面上绿中带着晶莹淡淡春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