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透过瞄准镜、透过枪口前一道小小的缝隙向远处看了看:“对方用的是突击步枪,射程没我们远……”
话音刚落。
脸上便感受到一片温热。像是西瓜被大力拍碎的闷响,刚才还在说话、并且把枪交在他手里的狙击者同样被爆了头。红白相间的脑浆溅了他满身满脸,喷泉一样的鲜血从脖颈里涌出来,无头的身躯用前臂撑着身子愣了好一会儿才扑倒在地。
还活着的人怒骂一声,一翻身滚到旁边那堵坚实的墙壁之后,再也不敢冒头。
这次的沉寂持续的时间久了些。十几秒钟之后,院落里传出一个声音:“清清,进来。”
于清清往远处瞄了瞄,咬着嘴唇拍拍异种的胳膊:“你还能走吗?”
大个子异种低吼一声,试着站起身。但即便异种的恢复能力比普通人还要强些,眼下却也没有复原。他又一头栽倒在地,只能用剩下的一只完好的胳膊拖着身子往院子里爬。于清清用双手抱着他的脑袋想要帮帮忙,但力量有限。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就只能缓慢地往墙边蹭——
但这一次再没人敢开枪了。
处于“战场”中间的两个人慢慢腾腾地花了好几分钟才从墙头翻过去,然后院子里安静下来。一个追击者听到了声音,并且看到了远处那一幕。他再三思量,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把心一横,抬起一只手。
紧闭眼睛等了好几秒——
安然无恙。
随后他慢慢将手放下来,朝不远处的另一个同伴指指自己的位置,又向远处指了指。那同伴会意地点头。于是他飞身跃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后面跑。于是此同时他的那个同伴也跳了起来——用身体遮掩住了他的身影。
但一次竟然做了无用功——枪没有响。
逃脱的追击者毫不迟疑地发力狂奔,在两分钟之后一头扎进那间半倾塌的房屋里,然后见到满地的鲜血。他只微微一愣便往另一侧看去——
墙壁之后,一个人正将身上的上尉制服脱掉,用薄薄的夏装上衣服去擦自己脸上的血迹。
“长官,您……”
“我没事。”上尉沉重地叹口气,“可惜了小邓了。***异种。”
然后他甩开衣服,一把提起手里的枪:“走!”
来者“啊”了一声:“您要出去?可是那人——”
“他没子弹了!”上尉大步踏出门,在毫无遮拦的街道上站了一会儿,然后耸耸肩,“所以你才能活着过来!”
“他刚才打死小邓的时候我就知道——那是在示威。小邓已经被他压得不敢开枪了,而他不知道我们还有多少人,却又耗费了一发子弹。这就是在示威,让我们不敢再轻举妄动!”
士兵松了一口气,然后眉头一皱:“那我们压上去!***,异种还敢——”
但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来意,于是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长官,开枪的那个可能不是异种,也不是觉醒者。”
“嗯?”上尉皱起眉,“你怎么知道?”
“我听见他说话了。”士兵握了握拳,“说的好像是,清清,进来——无论是异种还是觉醒者都是不会说话的,那一定是个人。”
上尉的脸色忽然变了变。而后他愣在原地,皱着眉头似乎努力回想些什么,然后一把抓住士兵的肩膀:“你听见的四个字,你确定?!”
士兵没想到长官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但仍旧用力点头:“我确定。周围很安静,我听得清清楚楚。”
上尉倒吸一口凉气,退开两步,嘴里喃喃自语:“我的天……”
他又重复一遍:“我的天……那咱们这些人……还真是命大……”
士兵疑惑地皱眉:“长官,怎么回事?”
上尉看着他,握了握手里的枪:“我没猜错的话,院子里的那个人……是李真。”
士兵张大了嘴,呆若木鸡。
上尉一摆手:“撤撤撤,这事儿我们搞不定——至少得一个师,一个整编装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