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找不到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若要说疑点的话,便是烛龙在明知这个人有可能成为敌对者的情况下,为何刚才没有对她发动打击。
若是说其实他们才是一伙的也过得去。
若是说因为有自己在这里它不敢多耽搁,或者类种之间的确不会相互残杀,也过得去。
面对一个陌生人,仅仅依据十几分钟的谈话和从古籍当中的传闻来判断是“好”是“坏”本就不是一件靠谱的事情。于是李真呼出一口气,笑了笑:“好。我相信你。如果有其他的问题,我们稍后再谈。”
“不过你有没有想好,脱困之后何去何从?要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和传说里……有点儿不同。”李真摊开手,“知道有关你的传闻么?”
实际上他心里想说的是,这一位似乎没有什么被“拯救”的价值。她是一个类种,然而她竟然怕疼!
他更倾向于——假如有可能的话,用某种方式继续将她封印起来,深埋地下。她并非人类,即便再埋上几千年也死不掉,假如再失去了意识,那便真的是“小憩”了。
因为这世界上的异类已经太多。人类之间尚且会厮杀到不共戴天、欲除之而后快的地步,更何况是类种。在这个群体当中,他所信任的只有自己,即便对于应龙也保持着最低限度的警惕之心。
而现在又知道了路西法的另一个身份——烛龙。他便已彻彻底底地从第一次亲眼看到巨龙时候的震惊与喜悦当中摆脱出来了。
魃似乎并非像她看起来那样无知而懵懂。她似乎在李真话音刚落的时候便弄清楚了对方想要表达什么。因而她抬起自己的右手,轻轻拢了一下手指。
李真便当即听到一连串的细微脆响。
就好像周围的石壁与地面之下的土层里有无数裂纹蔓延开来,发出一阵又一阵的爆裂声。而爆裂声在极短的时间里汇在一处,合为一声嗡鸣。
于是地面与石壁上腾起淡淡的烟雾,同时石壁表面出现一道又一道裂纹,最后变成细小而干燥的粉尘纷扬落下。
魃又伸手指了指这坑底的那条暗河。
李真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却发现暗河已经消失不见了。
留下的是干涸的河床,足有十几米深。河床底部的土地龟裂,仿佛已经被炎炎烈日曝晒了几十天,连一丝水分都看不到。
提到魃的时候使用最多的一个词汇是“赤地千里”。但从她眼下所展现的能力来看……这个描述似乎还略显小家子气了一些。
李真叹了口气。他想要不是这个结果。他知道这一位的力量或许相当强大,然而现在他并不需要一个来历不明的“打手”。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他不打算与其他人同行。但将她放出来,再告诉她去渝州或者南吕宋?
任何一个精神正常的人都不会就那么乖乖跑过去。
他的目光便落在了魃的双脚上。那是一双漂亮光洁的脚。变成人类的面目之后她的肌肤变得富有弹性,于是从前立足的那个凹陷处似乎便也无法束缚她了。唯一令她不得脱身的便是穿过纤细脚踝的粗大锁链。
但可怕的宽大的伤口里并没有血流出来。
李真盯着她漂亮的脚看了一会儿,抬起头,轻声问:“你怎么不自己走下来呢?这可比求人帮忙容易得多。”
他又摇头笑笑:“其实作为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来说,或者作为一个类种来说,这样的怕疼法儿还真是稀奇。”(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炎帝
魃皱起眉头,将手缩了回去。她看了李真一会儿,轻声问:“你在说什么?”
“你觉得为什么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没问?”李真看起来好像有点儿如释重负,仿佛搬开了胸口的一块大石,“我怎么就不会觉得奇怪——为什么两根锁链就能将你束缚起来?”
“所以我现在就想问你——这两根链子怎么看都是普普通通的金属锁链,为什么你就没法儿挣开?或者说你脚上的伤口明明一直在试着愈合——你干脆把脚踝撕裂不就好了?”
魃不说话了。她晃了晃自己的脚,青铜的锁链哗啦啦作响,她却不喊疼了。
她的表情发生变化。不再是从前那种略显茫然的强自镇定,而变得有些略略疑惑起来。她甚至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又眨眨眼:“你是怎么知道我……”
“拜托,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李真摊开手,“你脚上的伤口那么大,从你变成人类的外表以后就在试着愈合。虽说现在天色暗,能见度又不高,但我不是瞎子——你自己就不知道你的皮肤底下有很多……”
“密密麻麻的小眼睛?”
很多密密麻麻的小眼睛。它们生长在那伤口当中——在肌肉的纤维里翻滚着、蠕动着,随着肌肉的不停生长而挤来挤去,任谁看了都会不寒而栗。
也包括李真。
这情景他当然不是第一次见。蚩尤的肌肉里有这东西,亚当的肌肉里也有这东西。时至今日他还没弄清楚这种怪异的器官或者组织究竟有何用途。然而当他在魃的伤口看到这样的景象时,之前因为她的外貌而产生的惊艳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