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秀不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在游戏里就能看出来,她不喜欢孤注一掷的开团豪赌,更喜欢水银泻地一样的缜密运营,所以她也知道自己是做不了什么大事情的,不可能和老头子一样,白手起家搞出一个商业帝国。之前想的是把俱乐部卖了一两亿,搞搞投资、稳健理财什么的,也能维持母女二人的生活水准,她可以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可能回去把书读完,可能换一个专业,甚至……也许以职业选手的身份再打一两个赛季也未必不行。
两次心悸,吓住了她,可风险却又不是那么实在紧迫——如果是再打就会死,那傻子都不可能再继续,怎么都是命最重要,就是因为这个风险谁也说不出好的,所以才会犹豫。她觉得这个事挺大的,想找人商量——可想想又有点伤心了,老妈又去普吉了,她倒是乐不思蜀,别人……这世上还有什么别人关心她呢?
“喂。”
正徘徊着,手机响了,郎和怡给她拨了微信电话来,“你到医院了吗?医生怎么说啊?”
倒是忘了他——前天晚上比赛输了,郎总在日本打电话来想慰问一下,天秀就和他说了心悸的事,郎和怡连声叫她马上去医院,难得他出差间隙还想着来问情况。
天秀心里一暖——这种小恩小惠,也算他一向做得到位。
“那以后不能上台了!”
她把情况稍微讲了讲,郎和怡的反应和她想得差不多,断然道,“万一台上发病怎么办?这个可能会死人的!”
“也不是每一次都会那么累吧……”天秀声音微弱,不是那么硬气——她都没敢和郎和怡说,赵飞燕赢下比赛那一刻,她虽然在呼吸,但却感觉气怎么都到达不了肺部,有那么几秒她都以为自己要死在台上了,还是回来查了资料才知道,这叫濒死感。“赵飞燕是个新体系,要考虑的东西又太多了,可能在台上有点缺氧……”
“那能保证下一次不会这么累吗?有这个担心你也打不好比赛——我说,你要不休息一阵子吧,反正队伍有韩旗带,你最近都两三个月没休假了吧。至少休息个三五天,反正这周就一场比赛,你要不要来日本找我?泡泡温泉休息一下也好啊。”
郎和怡强烈反对,更不惜抛出温泉诱惑,“我给你在安缦定个房间,怎么样?东京塔下赏枫泡汤,超绝风雅。”
“别闹……”
要说不心动是假的,怎么说也是从小不缺钱长大的,上学也远远没有搞电竞辛苦,但天秀还是啼笑皆非地拒绝了他的提议,“我们队输得心态都炸裂了,我昨天都没回去,已经浪费一天了……我现在要回俱乐部了。”
“你还回去?哎,说真的,你难道还真想继续打比赛啊?”
郎和怡急了,手机里问个不停,天秀也耐着性子给他保证,“比赛不打,肯定不打,当不当教练,再说吧……但是肯定要回去看看的嘛,哎你别烦了,人要有始有终OK?我手里就这个俱乐部,我不管谁管,我没饭吃你养我吗?”
“好,我养你啊。”
郎和怡在电话那头毫不考虑地接话。天秀的眉毛一下皱紧了,她的语调尖锐起来,“你说什么呢?你疯了?”
有那么一秒钟,通话陷入了极致的寂静,郎和怡的尴尬透过手机传达过来,这一瞬间他居然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过了一秒才打起哈哈,“我……我养宠物那样养你啊……”
“呵呵呵呵。”天秀不好和他翻脸发脾气,“行,没问题,再说吧,我挂了,再联系。”
挂了微信电话,她把郎和怡直接拉黑,在花园里又转悠了几圈,脑子渐渐清醒,想法也明确下来。叫了辆车直奔俱乐部,在路上联络了韩旗和Noma(领队)。十一点多,说不定还有人没起床的,这个健身的规定也是逐渐有所松弛,看来,工资还是扣得不够到位。
刚定下规矩的时候,她只是个会打一点游戏,训练赛还表现的不错,性格非常强势的老板而已,有些话说了,但队员未必会往心里去。经过这一个月的比赛,有些话天秀感觉可以换一种方式讲了,不用再把锐气表现得那么明显,压制所有人的声音——那反而是心虚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