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肯定?”令月突然发觉了事情的诡异。方耀祖知道了什么?他一定知道的!
“这些琐事,不是你该操心的。”方耀祖一笑带过,“一切皆有安排,不管发生了什么,你就老实的躲在神女殿。万事有我。”
令月蓦然冷了脸,绷起了身,直勾勾的盯向了他。她也不言语,就是微翘着樱唇,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好,好,好。我跟你说。”方耀祖终于抵挡不住,摇头笑叹,“知道了太多的人,容易睡不着。我不同你说,也是心疼你。”
“你不和我说,我更睡不着!”令月轻声哼着,“我可以发最毒的誓,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你若真心疼我,就告诉我一点。一点点就可以!”她勾着他的脖颈,娇嗔起来。
“那是……”方耀祖习惯性的四顾,然后将口贴到了她的耳边,“我们和前梁要人已经谈成了交易。”他的声音低似唇语。
令月一惊!方耀祖这厢已经笑着正过了脸,“我的月儿现在可以睡的着了吧?不给点奖励吗?”他已经开始了索要……
令月只能嗔笑着,回报上一个缠绵的香吻。
“你将来……一定会是个好皇帝的。”她还没有忘记,在他耳边轻轻的,煽风点火。
方耀祖激情似火的身形明显一僵,所有的举动全部停止了。“这样的话你都敢说……”他低声呵斥着,眉头拧的很紧。
“只会在这样的场合说。”令月的嘴型一张一合,“我做过暗卫哦,我不傻,不会害人害己的。”她俏皮的挑着眉毛。
方耀祖苦笑着望着她,只能归于无奈。“如何见得?拍马屁总也总得有点来处。”他的激情都被那一句话给吓跑了。
“当权之人大多都是对民苛刻,不像你,存了仁者爱民之心。”令月言简意赅。
“仁政?呵!向来不是乱世夺位的筹码。”方耀祖却不屑的笑了。“前梁的皇帝倒是推行仁政的好手,最后还不是一样的国破家亡,身首异处?”
“前梁的皇帝?”令月有些惊异,亡国之君会是仁政?“不是说……”
“这些都被史书抹杀了。”方耀祖继续讽笑着,“其实,无论是赋税、徭役还是刑罚,前梁都比本朝要宽厚的许多。可惜,国富民强最终却军权旁落,引得豺狼觊觎,甚是可叹。”
“这样的话你也敢说。”令月偷笑起来。他竟敢把先帝比作豺狼……
“我也只是在你面前才这么说。”方耀祖摊了摊手,也学她适才的模样张了口型,“其实,对百姓来说,梁帝真是个好皇帝。”
撕了遮盖,两人均露了真性情,当下相视而笑。
眼波流转间,令月的心底竟突然想到了另外一席话。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和圣人是任由百姓自生自灭的,我又何苦凌驾与圣人之上呢?”
——“仁政、仁爱与民。到了危机关口,还能指望民众有什么回报吗?他们能在抄家的时候为我来挡刀?还是能在法场上拿出刚才抢粮的力气来劫囚?这些刁民,你对他们好,到你落难的时候,他们有几个能来帮你?”
袁螭……他如此的感慨,难道真是前梁的四皇子吗?
“宝藏的事……还需要我做什么?”令月果断的回转了心思。现在她自顾不迭,哪还有能力去想别人的院中事。这一句,貌是请缨,实际是探路,她想看看方耀祖还知道些什么。
“不用。”方耀祖温柔的笑了,“放心。我是不会让你做危险的事的。所有人也不会让你做危险事的。因为无论谁坐了天下,都需要这黄金的。你是能召唤出黄金的女神,就安心的享受世人的侍奉吧。”
“可是……”令月苦笑,“我怎么有一种预感。”她迟疑的归纳着言语,“很不好的预感。我形容不出来……”事情的表象越是一帆风顺,她越是觉得内中有暗流漩涡。她不敢问,方耀祖口中那个“前梁要人”是不是张嵇一伙的……她就是怕这是个圈套,而方耀祖却不得而知。
“你们就没考虑过袁家?他们虽然不足以成事,但幕僚……”她慢慢的组织着语言,想往那方面引。
“袁螭?袁虤?”方耀祖慢慢摇头,“若说袁大都督健在,袁家还有得一拼,如今袁家两分,兄弟毕竟不如父子,再者他们还都太过年轻,不会有什么建业的……”
“那陇西?”令月联想到一直悬而未决的袁螭奔赴陇西之谜。“难道,袁螭是故意避开锋芒,求得偏安一隅?”
“如果他那么早就能想到这一点,那他也太利害了。”方耀祖摇头。“人的弱点就是欲望,他出身豪门,若连争鼎天下的欲望都没有,那也真真是个人物。”
“唉。”令月当下什么话也说不出了,只能轻轻的感慨。袁螭自然有他想做的事,有时看来比他的性命都重要。他绝不是那种淡泊无争的人,这其中的阴谋……“你小心吧。”她觉得言语都失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