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
汴清予猛得抬头,盯着蔚楚歌,紧接着又是一阵毒发,汴清予脸上嘲笑被又一次猝不及防的疼痛折磨得刹那间消逝,只余下重重的喘息。
蔚楚歌见状皱眉忙问:“你怎么样?”
“我怎么样……”汴清予双眸无声地平视前方,像是一潭死水,语气平静无澜,似乎是怒极之后反倒万事皆空的无畏,冷淡和疲惫,“我怎么样……你蔚楚歌不是最清楚吗?”
蔚楚歌追问:“你为什么不躲?你不可能躲不开。”
汴清予语气间都是嘲弄,“我为什么不躲你不知道吗?”
汴清予知道自己的毒发快要到高潮,无意与蔚楚歌继续争吵对峙,没等对方回答,咄咄逼人——
“蔚掌门……还不走,是想这种时候……也要与我……颠鸾倒凤吗?”汴清予把最后五个字咬得极重,又喘了一口气,说道,“只可惜我现在身体似乎是吃不消——咳咳——等明日吧——今日让我先缓一缓——”汴清予没忍住喉咙里的痒狠狠咳了好几下。
蔚楚歌刹那间怔然,随后俯身,用虎口卡住汴清予的下巴,强迫他对上自己的视线,四指陡然收紧,面冷如冰,逼问道:“你觉得我就是这种人?”
“不然呢?”汴清予忍住下巴处的疼,“蔚掌门名利双收,我人微言轻,除了鱼水之欢,蔚掌门还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好。”蔚楚歌甩开钳住下巴的手,汴清予的皮肤本来就比寻常人白一些,衬托得蔚楚歌留下的三个红指印更加明显,汴清予一摆脱自己的桎梏,视线又重新回归地面。
“好!那就如汴掌门所愿,我等着明日与汴掌门共赴巫山!”蔚楚歌摔门而去。
汴清予看着门被重重地合上,终于松了一口气,筋疲力尽地倒在了床上,无力地合上双眸。
第24章
伴随着痛意而来的,是无止境的可怖的梦靥——
“来,吃了它。”
一双大手捏着汴清予的下巴,覆在手腕上的锦织袖口有精致的刺绣花纹,用的是循循善诱的柔和语气,动作却粗暴的像是山野屠夫,将一粒黄豆大小的药丸强硬地塞进自己嘴里。
手脚均被万年玄铁链束缚,汴清予毫无反抗之力,被迫生吞强咽,干咳几声。
“别怕,是毒药。”锦袍男子蹲下身来替跪坐在地上的汴清予理了理汗湿的鬓发,“这毒大约每隔三十天都会毒发一次,毒发时身体脆弱不堪,抵御伤害的能力也将至冰点,但要说特别难熬,其实也不尽然。”
“这毒不压制功力,不影响修行,除了带来难捱的疼痛,还有另一个作用,毒里面掺和了类似于春药的成分,若是毒发前三日内没有行苟且之事,只会让毒发之时带来的疼痛感就会更加强烈,同时毒发高潮时手脚软的厉害,基本上是任由我摆布,无法反抗,若是毒发前三日内行房事,毒发带来的疼痛与蚊虫蜇人别无两样——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只要你永永远远雌伏在我身下,以便彻底摆脱毒发。”
……
画面一转,汴清予看到衣衫褴褛的自己在街头失魂落魄地跑,身形摇摇晃晃,仿佛下一刻就要跌倒在地。
背后传来老鸨的讥讽声,“这恐怕又是个疯子,身无分文,还想来我们妓院寻欢作乐?”
神思迷惘的他置若罔闻,只是双目迷离,喃喃自语道:“我不能自甘堕落,我要活着,但不要行尸走肉般活着……”
只见汴清予倏尔神色一变,被疼痛折磨得蜷曲身体,浑身发抖打颤,双眉纠在一起,咬紧牙关,伸手可及之处唯有袂口的衣料,被双手狠狠攥住,填满掌心,才稍觉踏实,然后一手松开棉麻布料,用仅存的一丝理智掏出了唯一一把防身用的小刀。
刀尖刺破皮肉,鲜红刺目的血液渗出。
皮肉剖开的疼和毒发的疼大相庭径,地上凌乱殷红的血迹缓解了糟践身体的冲动,汴清予脸上和眼底的不屑几乎要溢出来,竟然痴痴地笑了,那像是一个胜利的笑容,“你还是低估了我的忍耐力。”
……
苍穹逐渐转为绀色,最后沦为墨色,月亮在凝云后“半遮面”,月华不如往日璀璨金明,时而有疾风卷过,带起树叶摩挲抖动,像是孤魂野鬼悄然而过。
汴清予悠悠转醒,朝着窗外看了一眼,已经是人定初时。
竟然睡了这么久。
汴清予记得自己彻底失去神智之间,汗流浃背,身上犹如淋了一场蒙蒙小雨,醒来的时候,汗已经干了,衣服粘在身上难受得很,但是再难受,也好过被毒带来的剧痛折磨。
他已经被这个毒折磨了将近两百年。
思及此,噩梦中尘封已久的片段争先恐后地在眼前复现,汴清予动了动发麻的腿,掀开了盖在自己身上的锦衾,才从这些令人窒息的旧事中收回深思。
弱者才会沉溺过往,眼前手边亟待处理的事情数不胜数,要分的清孰重孰轻。
坐在床上打坐调息之后,汴清予知道这次的伤怕是又要调理一个月才能好,周转了一下体内真气,疏通了几处血脉滞塞的地方,汴清予这才提剑推开了门。
他想先回天枢派。
之前和天权派结盟的时候,蔚楚歌就给了汴清予一块令牌作为通行证,虽然从正门出去轻而易举,但是汴清予不能肯定在自己和蔚楚歌不欢而散之后,蔚楚歌有没有另外派人拦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