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递站还没给我发短信。”袁双说。
杨平西颔首,交代道:“快递到了说一声,我带回来。”
“嗯。”
袁双目送着杨平西下山,转身要回店里时,冷不丁碰上了杨夕南。
“还说你不是我嫂子,你和我哥刚才多像要出门工作的丈夫和留在家里的妻子。”杨夕南说着,捏着嗓子模仿了句:“‘快递到了和我说一声,我带回来’……我爸每次出门也常这么和我妈说。”
袁双反刍了下自己和杨平西刚才的对话,是有那么点意思,但她铁定是不能承认的。她清清嗓,对杨夕南说:“我和你哥就是朋友。”
“真的吗?我不信。”
“……”
“算了,你们大人的感情就是奇奇怪怪的,明明彼此有好感,又不在一起,非要做朋友。”杨南夕双手一摊,语气很是老成。
袁双被她这小大人的模样逗笑了,就问她:“那如果你喜欢上了自己的好朋友,会怎么办?”
“告白呗,他如果也喜欢我,我们就在一起,不喜欢我,那就拜拜。”杨夕南回答得很干脆。
袁双听了杨夕南的话,心道她果然还是个刚成年的孩子,天真率性得很。她想了下,说:“爱情可能只能维持一段时间,但友情可以是一辈子,因为一时冲动,失去一个交心的朋友,有点可惜。”
杨夕南眉头微皱,像是在思考袁双的话,很快她点了下头,说:“你说得也有道理,但是……”
“如果你对一个人的喜欢已经超出了友情的限度,那还要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感情,继续和他做朋友吗?这样维持下来的友情还会让你感到快乐吗?”
袁双被问怔了。
“而且,我并不认为友情比爱情牢固,友情也可能只能维持一段时间,爱情也可以是一辈子。”杨夕南很有见地地说:“爱情和友情到底是脆弱还是坚固,我觉得最主要的啊,还是看这段关系里的人。”
袁双不得不承认,杨夕南的话是有道理的。
大多数人都默认友情能比爱情长久,或许这是个普遍情况,但不是验证为真的真理,这个论断是可以被证伪推翻的。
袁双陷入沉思,想着想着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杨平西。反应过来后,她一惊,不知道自己本来是想应付下杨夕南的,怎么说着说着反被她绕了进去,认真地思辨起了友情和爱情的转换关系。
难道她潜意识里是想和杨平西从朋友关系变成情侣关系?
袁双被自己的这个念头骇了一跳,想到早上面对杨平西时失序的心跳,她脑袋一嗡,顿感大事不妙。
第36章
八月初,袁双给“耕云”算了一笔账,把大雷、阿莎和万婶的工资发下去后,再扣去店里一些零零碎碎的支出,盈利情况不出所料,并不理想。她虽是拿四成分成,但金额并不多,不及她以前在酒店当大堂经理的薪资。
袁双一开始来“耕云”时,是打定主意三个月之后一定要走的,但这段时间以来,在寨子晨光熹微时,在仰望满天繁星时,在与店里的人嬉笑逗趣时,在和住客把酒言欢时……她曾几度动摇过。
藜东南山水宜人,“耕云”有情有义,留在这里的确是舒心的,但有情不能饮水饱,她不得不考虑现实情况。尤其,现在她还要考虑自己和杨平西的关系,虽然目前他们很是投契,但这份意外结下的情谊能维续多久,她心里没了底。
袁双左右权宜,还是坚定了最初的立场。
苗寨每年农历六七月份都有个“吃新节”,这个节日算是苗族比较重要的一个传统节日,一般是过三天。节日办在结穗之际,寄寓了苗民祈祷农事丰收的美好祝愿,在这一天,寨子里的男女老少都会为了过节忙碌,小伙儿们修制芦笙,姑娘们缝制衣裙。
“吃新节”首天,袁双一大早起来,推开窗就看到了寨子里升起的袅袅炊烟。太阳还没露面,寨民们就已经开始进出忙活了,从高处往下看,可以看到大小道上来回走动的人,或挑着蔬菜担子,或提着水桶到“三眼泉”打水。
袁双被这种劳动的氛围感染,马上去了浴室洗漱,换了条靓丽的长裙后,她用从侗寨带回来的发带把自己的长发盘起来。从房间里出来,刚到大厅,她就碰到杨平西从楼底下上来,他的脸上还沾着水珠,显然是刚在水池里洗了脸。
“耕云”的水接的是山里的清泉,经过一夜的沉寂,早上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拔凉拔凉的,袁双之前用着都冻手,所以她现在早上洗漱都是用的热水。
杨平西的小房间里没有热水器,用不上热水,袁双看着他,轻咳一声,说:“早上的水冷,店里那么多空房,你可以随便挑一间,用热水洗漱。”
杨平西抹了一把脸,抬眼看着袁双,挑眉笑问:“心疼我?”
袁双给他一个白眼,不客气道:“我是怕你体质不行,要是病了,店里的活儿就没人干了,影响赚钱。”
杨平西眉头一耸,闲散道:“放心吧,我的体力不比‘年轻人’差,体质也一样。”
袁双知道杨平西意有所指,拿她前几天晚上说年轻人体力好的事打趣,她看他这混不吝的模样,就知道他又要拿自己开涮,她不给他机会,轻哼一声,转身走开。
袁双早上起来,例行去喂了“宝贝”,等它吃饱,就给他套上遛狗绳,准备带它出门逛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