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悦看向白简,手里的花茎是剃掉了刺的,并不扎手,花瓣白皙厚重,他主动伸手牵住白简,“这样一起?”
白简笑了笑,由握手的姿势变成了十指相扣,“这样。”
这是白简先生第一次携伴侣出席正式场合,虽然是葬礼,可这是白一媞女士的葬礼,不是其他人的。
起初,白简先生高调公开时,以为他们是联姻的居多,可当转念想到斯悦的身份时,觉得联姻……似乎不太可能。
如果是联姻,是谎言,那白简先生肯定会在之后频繁携带伴侣出入各种正式与非正式场合,可是出乎所料的,听说白简先生的伴侣只是每日上下学,也并未频繁地露脸。
所以这才是斯悦第一次以白简的伴侣露面。
在这之前,他们以为斯悦定是那表面桀骜背地里功夫了得的妖童祸水,但是近今日所见,又再次出乎他们的预料。
斯悦的仪态和教养都好得没话说,对白简先生也不显得谄媚和过分讨好,而对其他上前问好的人,他的应付也恰到好处。
白简在台上致辞。
他微微弯腰才能对上跟前固定了高度的话筒,他的嗓音沉稳温和,语速不疾不徐,平静地诉说了白一媞女士的平生,她生前最为欢喜的事情,包括她在遗言中对每一位好友亲朋的美好祝愿。
背后的黑白照片用的是她年轻时候的照片,黑色的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精致的发髻,白色的蕾丝立领衬衫,笑容温婉动人。
“……白一媞女士的去世是江流归海,小水归乡,我们祝她,一路走好。”
院子外的钟声缓慢沉重地敲了三声。
斯悦低下头。
这是他头一次直面身边人的死亡,人鱼和人类的葬礼也没什么不同,他们的好友亲朋也会失声痛哭,也会仪态尽失。
他心里闷得有些难受,他和白一媞算不上熟识,他在想,如果死的人白简,他肯定哭得比白笙还惨。
可这假设还没冒完头,就被斯悦摁死在萌芽中。
早死的只会是他自己,哪怕他活到八十岁,一百岁,两百岁,一千岁,他都活不过白简。
意识到这一点,斯悦忽然就不知道自己算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但当下最重要,谁去管未来会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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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逐渐离去,白鹭哭昏过去了,闹尾巴疼,两只爪子把尾巴都抓出了血,白原野和白简说了一声之后,抱着人先一步回了家。
白简上楼去处理白一媞的遗产,斯悦以为会需要很长时间,因为白二叔白三叔那两个显然不是那么好应付的,但没想到,白简只上去了十分钟不到就下来了,后头跟着灰头土脸的白二叔白三叔。
“……”
“他们看起来,不太高兴。”斯悦看见白二叔对自己露出了一个非常恐怖的微笑,估计是迫于白简的压力,白二叔迫不得已对他也恭恭敬敬。
白简揽着斯悦的肩膀往外走,在他耳边低声道:“遗产没有按他们想象中划分,不高兴是自然。”
斯悦双手揣在衣服口袋里,“那你怎么这么快下来?遗产十分钟就划分完了?”
“在家里时我就已经决定如何处理了,”白简轻笑一声,“今天只是公布结果。”
白二叔将两人送上车,脸已经黑得快滴出墨汁下来了。
“白简先生,今天辛苦您了。”他咬牙切齿道。
白简一般对这种场景都是一笑而过。
车门已经合上,斯悦摁下车窗,朝还未走开的白二叔挑了挑眉,“二叔,笑一笑,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