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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第2页)

伊比鸠鲁学派

如上所述,苏格拉底关心的是人如何能够过着良好的生活,犬儒学派与斯多葛学派将他的哲学解释成“人不能沉溺于物质上的享受”。不过,苏格拉底另外一个弟子阿瑞斯提普斯(Aristippus)则认为人生的目标就是要追求最高度的感官享受。“人生至善之事乃是享乐。”他说,“至恶之事乃是受苦。”因此他希望发展出一种生活方式,以避免所有形式的痛苦为目标。(犬儒学派与斯多葛学派认为人应该忍受各种痛苦,这与致力避免痛苦是不同的。)

公元前三百年左右,伊比鸠鲁(Epicurus,公元前三四一年……

公元前二七O年)在雅典创办了“伊比鸠鲁学派”。他将阿瑞斯提普斯的享乐主义加以发展,并与德谟克里特斯的原于论结合起来。

由于传说中伊比鸠鲁住在一座花园里,因此这个学派的人士又被称为“花园哲学家”。据说,在这座花园的入口处上方有二块告示牌写着:“陌生人,你将在此地过着舒适的生活。在这里享乐乃是至善之事物。”

伊比鸠鲁学派强调在我们考量一个行动是否有乐趣时,必须同时斟酌它可能带来的副作用。如果你曾经放怀大嚼巧克力,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如果你不曾这样做过,那么你可以做以下练习:

把你存的两百元零用钱全部拿来买巧克力(假设你很爱吃巧克力),而且把它一次吃完(这是这项练习的重点)。大约半个小时以后当所有美味的巧克力都吃光了之后,你就会明白伊比鸠鲁所谓的“副作用”是什么意思了。

伊比鸠鲁并且相信在追求较短暂的快乐时,必须考虑是否另有其他方式可以获致更大、更持久或更强烈的快乐(譬如你决定一年不吃巧克力,因为你想把零用钱存起来买一辆新的脚踏车或去海外度一次豪华假期)。人类不像动物,因为我们可以规划自己的生活。我们有能力从事“乐趣的计算”。巧克力固然好吃,但买一辆新脚踏车或去英国旅游一趟更加美妙。

尽管如此,伊比鸠鲁强调,所谓“乐趣”并不一定指感官上的快乐,如吃巧克力等。交朋友与欣赏艺术等也是一种乐趣。此外,我们若要活得快乐,必须遵守古希腊人自我规范、节制与平和等原则。自我的欲望必须加以克制,而平和的心境则可以帮助我们忍受痛苦。

当时有许多人由于惧怕神明而来到伊比鸠鲁的花园。这是因为德谟克里特斯的原子理论可以有效祛除宗教迷信,而为了好好生活,克服自己对死亡的恐惧是很重要的。于是,伊比鸠鲁便运用德谟克里特斯有关“灵魂原于”的理论来达到这个目的。你也许还记得,德谟克里特斯相信人死后没有生命,因为当我们死时,“灵魂原子”就四处飞散。

“死亡和我们没有关系,”伊比鸠鲁扼要地说,“因为只要我们存在一天,死亡就不会来临。而当死亡来临时,我们也不再存在了。”(说到这点,我们好像从没听说过有谁得了死亡这种病。)

伊比鸠鲁以他所谓的“四种药草”来总结他的哲学:

“神不足惧,死不足忧,祸苦易忍,福乐易求。”

对于希腊人而言,伊比鸠鲁将哲学与医学相提并论的做法并不新鲜。他的主旨是:人应该拥有一个“哲学的药柜”,储存以上四种药方。

与斯多葛学派截然不同的是,伊比鸠鲁学派对于政治或团体生活并不感兴趣。伊比鸠鲁劝人要“离群索居”。我们也许可以将他的“花园”比做时下的一些公社。我们这个时代确实也有许多人离开社会,前往某处去寻求“避风的港湾”。

在伊比鸠鲁之后,许多伊比鸠鲁学派的人士逐渐沉溺于自我放纵。他们的格言是“今朝有酒今朝醉”。Epicurean这个字如今已具有贬意,被人们用来形容那些专门追求享乐的人。

新柏拉图派哲学

我们已经了解犬儒学派、斯多葛学派及伊比鸠鲁学派与苏格拉底哲学的渊源。当然这些学派也采纳了若干苏格拉底之前的哲学家——如赫拉克里特斯与德谟克里特斯等人——的学说。

然而,希腊文化末期最令人瞩目的哲学学派主要仍是受到柏拉图学说的启发,因此我们称之为新柏拉图派哲学。

新柏拉图派哲学最重要的人物是普罗汀(Plotinus,约公元二O五年~二七O年)。他早年在亚力山卓研读哲学,后来在罗马定居;当时,亚力山卓成为希腊哲学与东方神秘主义的交会点已经有好几百年了。普罗汀从那儿将他的“救赎论”(doctrine of salvation)带到罗马。此一学说后来成为基督教的劲敌。不过,新柏拉图派哲

学对基督教神学也具有很大的影响力。

苏菲,你还记得柏拉图的理型论吗?你应该记得他将宇宙分为理型世界与感官世界。这表示他将肉体与灵魂区分得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人乃成为二元的造物:我们的身体就像感官世界,所有的事物一般是由尘与土所构成,但我们的灵魂却是不朽的。早在粕拉图之前,许多希腊人就已经持此观念,而亚洲人也有类似的看法。普罗汀对这点相当熟悉。

普罗汀认为,世界横跨两极。一端是他称为“上帝”的神圣之光,另一端则是完全的黑暗,接受不到任何来自上帝的亮光。不过,普罗汀的观点是:这个黑暗世界其实并不存在,它只是缺乏亮光照射而已。世间存在的只有上帝。就像光线会逐渐变弱,终至于熄灭一样,世间也有一个角落是神圣之光无法普照的。

根据普罗汀的说法,灵魂受到此一神圣之光的照耀,而物质则位于并不真正存在的黑暗世界,至于自然界的形式则微微受到神圣之光的照射。

让我们想象夜晚升起一堆野火的景象。此时,火花四散,火光将黑夜照亮。从好几英里外望过来,火光清晰可见。但如果我们再走远一些,就只能看到一小点亮光,就像黑暗中远处的灯笼一样。

如果我们再继续走下去,到了某一点时,我们就再也看不见火光了。此时火光已消失在黑夜中。在这一片黑暗之中,我们看不见任何事物,看不见任何形体或影子。

你可以想象真实世界就像这样一堆野火。发出熊熊火光的是“上帝”,火光照射不到的黑暗之处则是构成人与动物的冷冷的物质。最接近上帝的是那些永恒的观念。它们是所有造物据以做成的根本形式。而人的灵魂则是那飞散的“火花”。大自然的每一处或多或少都受到这神圣之光的照耀。我们在所有的生物中都可以见到这种光,就连一朵玫瑰或一株风铃草也不例外。离上帝最远的则是那些泥土、水与石头。

我的意思是说:世间存在的每一样事物都有这种神秘的神圣之光。我们可以看到它在向日葵或罂粟花中闪烁着光芒。在一只飞离枝头的蝴蝶或在水缸中漫游穿梭的金鱼身上,我们可以看到更多这种深不可测的神秘之光。然而,最靠近上帝的还是我们的灵魂。唯有在灵魂中,我们才能与生命的伟大与神秘合而为一。事实上,在某些很偶然的时刻中,我们可以体验到自我就是那神圣的神秘之光。

昔罗汀的比喻很像柏拉图所说的洞穴神话:我们愈接近洞,就愈接近宇宙万物的源头。不过,与柏拉图的二元论相反的是,普罗汀理论的特色在于万物一体的经验。宇宙间万事万物都是一体,因为上帝存在于万事万物之中。即使在柏拉图所说的洞穴深处的影子中也有微弱的上帝之光。

普罗汀一生中曾有一两次灵魂与上帝合而为一的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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