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有。”周修常不紧不慢,继续装腔作势,“有很大的关系。弗洛伊德举过一个例子,他说有人出门时忘带了钥匙,十分懊恼,认为自己得了健忘症;后来那个人向弗洛伊德承认,那天其实他根本就不想出门,临走时也是犹犹豫豫,最终走出去后忘了带钥匙。因为他的潜意识里根本就没有走出家门,所以无意之中就把钥匙落在家中了。”
&esp;&esp;这一点,周修常是从上辈子所看的书中看到的。他看的那本书是弗洛伊德的书,弗洛伊德是20世纪初研究精神分析的高手,奠定了全世界心理学的根基。也可以说,没有弗洛伊德,就没有以后的心理学。而周修常看弗洛伊德的时候,不像是其他人学心理学那样,看一看教科书就可以了。他却是自己买了一套弗洛伊德全集,然后一本一本地从头看到尾,如果你问他这样看书有没有意义,能记住多少?看完以后能不能成为专家?周修常恐怕会告诉你,即使全部看完了弗洛伊德的书,恐怕你也不会成为专家的。因为这个世界上无论什么事情,归根到底,还是要靠师傅去带,自己去看书,看一辈子恐怕都不及师傅一句话管用。这一点,周修常一开始不明白的,他认为自己能看书,喜欢看书,看的还都是原典,自然就比人家专家强。可是等到去了大学,想要去见见大专家和大教授的时候,周修常才发现人家高手中的高手其实都是看的原典是原文的原典。也就是说,人家看的德语原典,直接研究弗洛伊德的根基。而他看的说到底还是中文,是翻译过来的东西,翻译过来的东西就是没有人家看的原语原典的强。这一点,周修常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esp;&esp;竺兰兰算是听明白了,沉着脸道:“就是说,我是故意把你的外套不还你了?”
&esp;&esp;“哪里哪里,我说的是潜意识,不是你自己的想法,而是你灵魂深处的想法。嘿嘿。”说完,周修常一副得意的样子。
&esp;&esp;竺兰兰倒是被他一语戳中心事,恼羞成怒:“哼!什么破外套,我早就扔了,所以不还你!”
&esp;&esp;“咦?”周修常装作生气的样子,“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esp;&esp;“我扔了就扔了,大不了赔你!”
&esp;&esp;周修常摇摇头,道:“你理解错了,我说的岂有此理指的是,老师姐姐居然向我这个学生弟弟撒谎,扔了就是扔了,你却说没有带,一个教书育人的人,怎么能张口说谎呢,真是岂有此理!”
&esp;&esp;竺兰兰见周修常胡搅蛮缠,却偏偏说不过他,刚要发火,只听预备铃声响了。
&esp;&esp;周修常也知道再说下去,竺兰兰就真恼了,赶紧道:“老师姐姐,我回去上课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esp;&esp;“没有了,出去!”竺兰兰刚涌上心头的火被铃声压下一半,心中还是不爽。
&esp;&esp;“那么,老师姐姐,我走啦!”
&esp;&esp;周修常一转身,刚走到门口,把门打开一半,只听身后竺兰兰叫道:“等等!”
&esp;&esp;“什么事呀,老师姐姐?”
&esp;&esp;“谁让你这么嬉皮笑脸的!告诉你,以后不准在别人面前叫我‘老师姐姐’!”
&esp;&esp;周修常却只向她做了个鬼脸,然后便匆匆离去。他心里说道:“放心,这点觉悟总还是有的。”
&esp;&esp;周修常走后,竺兰兰不禁又跺脚又拍桌,心道:“奇怪!我怎么跟这么个小鬼过不去?我把他叫过来是想说什么来着?”
&esp;&esp;想到这儿,竺兰兰脸又变成了桃红色。她把目光对准了自己携带的坤包,伸手一把抓过来,打开拉链,向里面看去——周修常的外套叠成了一个小块,安静地躺在里面。
&esp;&esp;走出老师办公室,周修常一阵偷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把竺兰兰调戏了一顿。要知道,他即便是在舞厅里,如此暧昧的情境中,也没有这样轻薄的想法。可是,刚刚在办公室,他却轻薄为人了。不过调笑一番后,倒感到浑身上下都舒畅许多。
&esp;&esp;一定是因为压在心头的石头去掉之后,自己的心性也随之而开了吧?他想。
&esp;&esp;“喂!周老大,你居然在唱‘潇洒走一回’!”郑大千幽灵般忽然出现在他的身边,把人吓一跳。
&esp;&esp;周修常道:“是吗?刚才我在唱潇洒走一回?”
&esp;&esp;郑大千道:“是啊。我记得你好像说过的,你不喜欢唱歌的啊?”
&esp;&esp;周修常想想,当初自己好像是说过这话,于是简单搪塞道:“是吗?我忘了。对了,快上课了,你怎么还在走廊里转悠?”
&esp;&esp;郑大千用一副“别提了”的眼神看着他,道:“你不知道,苏语琪和沈月月差点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