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熙不语,只是叹了口气。
霍霜梧想着这些皇家秘闻自己还是不要过问的好,心里暗怪自己莽撞,怎么一时好奇就问出来了呢。
一时沉默。
夜深了,凉风有信,月色无边,风中暗香舞。
霍霜梧闻到这清幽淡雅的香气,觉着有些乏了,又想到自己跟赵熙这样共处一室的,怕是不好——她可不想成为皇宫里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呢,更不想因此惹上**里的厉害角色,便道:“皇上,夜深了,请回吧,明天还要早朝呢。”
“岚儿也是经常劝我好好休息,不能误了早朝。”赵熙半闭着眼,嘴角微微上扬。
霍霜梧本来就近视,屋里又只是点着昏暗的宫灯,也看不清楚赵熙的表情,但是霍霜梧本来就是朗诵高手,最明白如何通过语气、语音轻重、节奏等等来表情达意的,一听赵熙的话,就知道对方又陷入回忆中,被幸福包围着了。
霍霜梧想起当年死党回忆恋爱的美好时光的时候,也是这种语气的,担心赵熙像死党一样,把那些美好回忆一一向自己倾诉,那自己就没得休息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皇上三更半夜的留在自己卧室里,影响实在不好啊。
于是霍霜梧稍微提高了一下音调,道:“皇上,夜深了,请回吧,霜梧困了。”
赵熙这才回过神来,道:“打扰姑娘休息,实在抱歉。朕就此离去。姑娘好生休息。”
霍霜梧恨不得对方马上走人,也不送了,便学着古装剧中的台词,释然地笑道:“恭送皇上。”
赵熙终于走了。霍霜梧松了一口气。想不到自己随便唱了首歌,竟然听到了奇怪的“嗡嗡”声,吓了自己一跳,还引来了皇帝,差点就要听皇帝讲那皇室秘闻。
她发誓,以后不管再怎么难以入睡,也不会再唱歌了!
要是她知道日后发生的事,怕是连那作曲填词的人都要诅咒一通了呢。当然,这是后话。
风又起了,风中传来细细的声响,好像是衣裾翻飞的声音。霍霜梧心里又是一惊,自己的歌声不会真的引来什么皇子、大侠吧?还是野心家找上门了?
也许是风大了,窗户也许没关好,被吹开了,迎进一室幽香与迷离月色。
霍霜梧忍不住向窗户那边看了看,却见是一树寒梅白玉条,香风中有几片花瓣在飞舞,发出细细的声响。
原来如此。
霍霜梧不禁苦笑了一下,看来是自己神经过敏了。披衣起坐,走过去把窗户关好,就要回去睡的时候,她分明听到了一声叹息——很轻很轻,就像花瓣飘落尘泥一样。
虽然很轻,但是霍霜梧还是听出来,那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叹息。霍霜梧自从高度近视之后,听觉就比常人要好了些,更何况她体内还有十年内力呢。
那一声叹息,蕴含了多少愁绪呢,无法言说。霍霜梧曾朗读过很多蕴藉深沉的诗歌散文,也认为这一声叹息比之更能触动人的内心。
霍霜梧自问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听到这一声叹息,竟生出戚戚之意了。想来世间多少痴儿女啊,欧阳修有词“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怕是把世间情事道尽了吧。
霍霜梧不免叹息。
忽然又觉得自己来了古代才几个月,这么快就学会吟风弄月,伤春悲秋了吗?鲁迅好像说过,我们不是古人,见了花开花谢,月圆月缺,不会流着泪叹息,那是因为我们知道那是自然现象的缘故。霍霜梧忽然觉得,名人说的话也不一定对。因为人不只是用眼睛去看世界,更是用心去感受世界。不然怎么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呢,只可惜,自己的窗玻璃却还没有找着。
失去了,才知道你的好。
霍霜梧觉得如果眼镜有灵魂,自己一定会对他说这句话。
没有眼镜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呢?
怎么想都想不回来啊,霍霜梧想着,自己又不是阿旺,阿旺声声念念着想要的麻将,那麻将就会来,还是去跟周公诉说没有眼镜之苦吧。
苦笑,转身,就要走向自己的床,却被所见一惊——一个宫装女子,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悄然立在自己床头。
室内灯火昏暗。霍霜梧看不清楚对方的面容,只摸约认得出是个苗条的女子。该不会是女鬼吧?据说皇宫里冤死的女人很多的。
霍霜梧的心怦怦跳,努力定了定神,低头看看地面——还好,那女子有影子的。
可是,一个大活人,怎么无声无息地到了自己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