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没有问你们是谁,以及要带我上何处,因为仰头就能看到前方停泊着一艘大海船,主桅上的大灯笼,映亮一幡旗帜,上书“王承信”三字。番娃人就站在大海船甲板上,看着李果登上木梯,模样得意。
&esp;&esp;“番娃!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esp;&esp;李果冲着番娃怒叫。
&esp;&esp;“遭什么报应,就你这条死鱼样的东西,还想翻身?”
&esp;&esp;番娃冷笑,挥手:
&esp;&esp;“带他进去。”
&esp;&esp;甲板上的水手,看到押着一个少年上来,聚在一起,交头接耳。
&esp;&esp;“还不干活去。”
&esp;&esp;番娃将他们赶走。在这艘船上,番娃被尊称为刘杂事,番娃本名刘期。
&esp;&esp;海船又缓缓起航,摇摆中,李果人已经被带到船厅。
&esp;&esp;王家的海船,一直由王鲸的二叔王晁管理,王晁亲自随船,买售货物。自从王晁病倒,则交由跟随在王晁身边多年的林杂事管理。王鲸素来与他二叔不合,想趁着王晁病倒,将船上属于王晁的人赶走,自己顶替王晁,自然是想得天真——王晁只是卧病,但还管事。王鲸索性自己买船,扛着老爹王承信的名号,凭借王家的人脉,竟也有模有样地做起生意。
&esp;&esp;船厅正中坐着王鲸,时隔多时,这人越发肥壮,也不过十九之龄,看着有三十。他一脸肥肉,俗不可耐地浑身挂满金饰,指上连套好几个黄金、宝石戒指,凶眉恶眼下,挂着一对纵欲过度的厚重眼袋。在王鲸身边,还坐着两位单看面相就绝非善类的人,其中一人李果认识,是猴潘,另一人也见过几面,跟番娃一样,是王家的仆人,叫王九。
&esp;&esp;李果因为路上挣扎,而被歹徒拖进船厅。王九说:“这就是李果,我怎认不出来”,又说:“哎呀,可怜,打成了这副模样”,猴潘则是取笑:“果贼,早知今日事,悔得肠子青。”
&esp;&esp;“猴潘、王九,我几时得罪你们?”
&esp;&esp;李果愤懑,他从地上爬起,揉着被歹徒扯疼的胳膊,他和王鲸有过节,自长大后,和猴潘、王九,则从未招惹。无非因为他们是王鲸的狗,这样损他,以讨好王鲸。
&esp;&esp;“就瞅你不顺眼,怎么着。”
&esp;&esp;猴潘见李果要从地上爬起,照着李果小腿腹踹去,李果疼得一时跪在地上。真是个小人。
&esp;&esp;“你这小子,联手番人祸害王员外,不得好死。”
&esp;&esp;王九又在背后补一脚,把李果踢趴在地。这分明是故意打给王鲸看,以示忠诚。
&esp;&esp;王九虽说和李果无过节,但他看不惯李果目中无人,明明是个穷鬼,一条贱命,也敢跟他家主人竟高低,不识好歹。
&esp;&esp;猴潘说:“我看运至占城,卖与交人作奴,教他永世不得翻身。”
&esp;&esp;王九说:“岂不便宜了他这条贱命,依我看不如打折腿,丢弃澎湖,那岛民凶残野蛮,正好叫他死无对证。”
&esp;&esp;李果听得惶恐,他从未听闻过这样恶毒的事情,也不曾想过。他被劫出海,汪洋一船,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这帮人别说将他卖为奴,遗弃荒岛,就是杀了沉海也没人知道。
&esp;&esp;“王员外,觉得哪个好?”
&esp;&esp;见王鲸走上前来,王九讨好问着。
&esp;&esp;“我那圣人二叔可是说了,谁没有个过错,得以德服人。”
&esp;&esp;王鲸绕着李果走,居高临下打量李果。李果手脚乌青,脸上则是大片血污,就是衣服上,也血迹斑驳,然而即使这么凄惨,李果那张苍白小脸还是仰着,黑亮的眼睛直视着王鲸。
&esp;&esp;“我二叔说得是吧”
&esp;&esp;王鲸伸出肥手拍着李果的脸,他脸上带着讥讽的笑。李果隐忍不发,苍白的脸,被拍得发红。
&esp;&esp;“莫以为逃出刺桐,我便奈何不了你,得罪我王鲸,你就是上天下海,也还在我掌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