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帽子没戴正,脸没完全露出来,他就又用手捏着草帽的边缘,慢慢转着调整。
手指不小心扫到了傻妮的耳尖,她原本扣在身前的手指,就微微蜷了一下,不自觉抬眼去看于渊。
他的脸好白,是一种冰白色,确实像生病的样子。
但他又是真的好看,眉毛斜插入鬓,眼角微微上扬,看上去眉飞色扬,笑意冉冉。
只是,相处这几日,傻妮又觉得,他并不是像沈二公子那样,是真的性子活泼。
他总像是心里有事,长着一张笑脸,却并不大爱笑。
于渊把草帽整理好,很快收回了手,看了一眼她问:“好一点了吧?”
傻妮点头:“嗯。”
见于渊转过头去,她又觉得应该再说点什么。
于是犹豫半晌,又开口:“谢谢你。”
于渊:“……”
“哦,不用客气。”
又过了一会儿,她又说:“今天的事,也谢谢你。”
于渊看了她一眼,巴掌大的小脸被青草映着,此时仍是红扑扑一片,眼睫颤的很厉害,看上去既紧张又害怕。
再想到发生在丁家的事,还真是难为她了。
“也不用客气,你以后都是我们家的人,不必再去别处。”他说。
这说的既是实情,也是为了安她的心,毕竟被丁家以那种方式赶出来,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
她现在没继续哭鼻子,于渊都觉得相当稀罕。
但傻妮听到这话,却是一下子抬起眼皮,吃惊地看着他:“你……你们不怕?”
于渊坐正了,有点莫名地看着她问:“我怕什么?”
傻妮只是看着他,却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
丁老太说的话,他是听到的。
她坚持不变地告诉他们,傻妮就是命不好,就是克家。
连改她姓名都说的振振有词,说是她命里就不是丁家的人,所以也不能姓丁家的姓。
这些年丁家只所以没被她克败,全是因为从小没有给她取个正经名字,一直叫她傻妮的原故。
现在她出嫁了,就临时给她取了一个,但她已与丁家再无半分关系。
这些话,像烧红的钉,一颗颗钉在傻妮的心里,到现在都巨痛的。
她只所以没哭,还能跟于渊这么坐着说话,不是想开了,而是习惯性的隐忍。
像过去的很多次,家里打她骂她,她都可以忍着不哭的。
在丁家堂屋时,只不过是因为初听这件事,一下子没崩住。
但既然丁老太已经说了实情,傻妮就觉得她不能离开丁家,再害了沈家。
她不敢去看于渊,纤细的手指揪着自己的衣角,低低地说:“要不,你休了我吧?”
于渊乍一听这话,蓦然有种熟悉感。
再一想,哦,之前在刘氏家里,丁欣月也是这么说了。
这件事有点意思了,莫非她被赶出家门,还有别的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