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再迟疑一秒钟,自己就没有发出去的勇气了。
寒风凛冽的江边,两个戴着渔夫帽的中年男人坐在小板凳上,腿边的水桶里一个战利品也没有,两人却也不着急,很是悠闲地看着江面,随口闲聊着。
“我刚刚在算啊,这得多少年没一起出来玩过了啊。”
坐在右边的中年男人有些圆润,气色却很不错,衣服外面套着件简单的大衣,一张面善的脸被风吹得发红。
他一边说着,戴着棉线手套的一双手握着钓鱼竿,耐心等待着手里的动静。
左边的人却是连鱼竿都撒了手,就放在水桶上,有几分姜太公钓鱼的心态。
听见这句话,左增岳笑了笑,掰着手指头给他算。
“大学毕业后,你跑山区倒腾了五年,回来又五湖四海地折腾,不算上你结婚的喜酒和你女儿的满月酒,咱俩得是快三十年没一起过了。”
“诶哟,我瞅着咱俩上学那会儿,就跟昨天的事儿一样,咋就一晃眼快三十年了。”
穿着大衣的矮胖男人握着鱼竿,一边说,一边转头看向左增岳。
他这句话倒也不假,人活一世,到了他们这个岁数,没事儿就爱回忆过去,尤其是回忆青春。
左增岳笑道:“多半是因为,你上学那会儿是你这辈子最俊的时候吧。”
“要不说是当官儿的呢,可真会说话。”
矮胖男人埋汰了他一句。
两人一直闲聊着,鱼一条没钓着,陈年旧事倒是翻出来了不少。
左增岳看着江面和遥遥相对的高楼大厦,劝了他一句:“老张啊,儿孙自有儿孙福,你闺女想干嘛,你就由着她去吧,该吃的亏总得吃,你现在不让吃,以后你看不见的地方,她还得吃。”
老张握着鱼竿,半晌没说话。
左增岳看了他一眼,又说:“倒是你啊,听弟妹说你今年体检报告跟去年没法比,上了岁数你得服老,多注意身体才是要紧事,操心那么多干嘛?”
老张咂巴了下嘴,“好话坏话都让你说了,给你能耐的。”
左增岳只是笑。老同学毕业后全都各奔东西,分隔天南地北这么多年,当初再铁的兄弟,现在见面也都叫他一声尊称,也就老张还能在他面前说几句真话了。
人的关系就是被时间这么一点点拉开的,他倒是看得很开。
无论是友情还是亲情,都一样。
江边寒冷,开着车等在路边的青年几次想过来确认一下他的身体状态,但见到两个人聊得开心,最后还是没有过来打扰。
只时不时看一眼手表,接几个电话,相比起那两位悠闲的大爷,显得忙碌很多。
左增岳也知道时间差不多了,见过了老同学,看见对方一家和和美美,这些年过得不错,他这一趟来得也不亏。
再逗留下去,就要给别的同志们增加工作量了。
他心里叹了口气,正要打电话让那边的青年订机票,却在掏出手机之后听见了一声提示音。
收到了一条新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