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之信说道:“原来,你这个灶娘,是暴躁的躁。”
潸潸将头一别:“所以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封之信将被子、枕头都在她床上放好,坐在她身边,盯着她的后背看,半晌说道:“潸潸,你受苦了,脊杖十五受完,我一定会从正门迎娶你。”
潸潸闻言一怔,她倒没想到这层用意,问道:“为何不事先告诉我。”
又是半晌,封之信说道:“怕你退缩。”
这天后,封之信便叫封凡封玉时时刻刻守在潸潸房间门口,说是怕她伤重,难免需要帮助。但男家丁毕竟各种不方便,封之信只准他们守在屋外,不听到潸潸的召唤不能进屋。
潸潸行动不便,每一天明婆便亲自下厨做饭,吃饭时,只要封之信在府中,就会来喂她吃饭。
潸潸被这样一“照顾”,哪还有机会离开,每天就只能在房中静养,偶尔封之信会轻轻背着她到院中走几圈,晒晒太阳,过过风。每当这时,潸潸总会问:“你是怕我生虫吗?”
封之信笑答:“是怕你化蝶。”
养了十来日,潸潸的伤已大好。
这些时日,她一直找寻着机会离开,但始终没能得逞。
这日午后,小憩了一会,她醒来听了听屋外的动静,忽的坐起身——此时门外竟然无人。她又仔细听了听院中的动静——居然亦无人。
她飞身落在窗边,又等了等,门外依然毫无动静,除了不语玩耍的声音,没有任何人声,一丝一毫人的气息都没有。
她轻舒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看这个房间,又走进灶房,轻轻转了一圈。
未见山很小,她在这里住的时日也不多,但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和封之信有关,有他的贪嘴、有他的忧愁、有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甚至他每次推门进屋的动作都会带着他特有的气息,还有他吃饭的习惯、说话的方式、他温柔的眼神和温文尔雅的姿态……
但机会难得,她该走了。
亓官初雪摸了摸怀中封之信在灵洲城时送她的玉佩,作为丫鬟潸潸,这件玉佩,是她唯一的至宝,要走的话,自然要带在身上。
以防万一,她并没有运内力,而是一步一步向着未见山的侧门走去……
不语围在她腿边,又是咬裙角又是蹭腿,仿佛看懂了她的心思,明白她要走,竟是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眼看着还差几步,只要走出这扇门,天高海阔,哪怕是死无葬身之地,也都无怨无悔了。
她刚要伸手去推门——
忽然,就听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预计再有一个时辰,庭芝就进安庆了……”
亓官初雪一惊,这个声音她记得,是太子礼的声音。
太子礼绝对不会一个人来未见山,那么封之信……
她停下脚步,立时就准备转身往回走。可惜只走了一步,未见山的侧门便打开了。
“潸潸?”封之信当先走了进来,看见她站在侧门门口,一脸惊讶,担心的问:“你怎么起来了?”
潸潸立时将背一塌,轻轻答道:“我起来晒晒太阳,省的作茧化蝶。”
封之信轻声一笑,喊她:“过来见过公子礼。”他走过去扶她。
潸潸盈盈弱弱的往封之信的身上一靠,被他搀扶着向太子礼微一行礼。
太子礼挥了挥手,哈哈一笑:“我都听说了,这要是再让你行礼,我都觉得自己禽兽。”
她尴尬一笑,说道:“少爷,你们聊,我进屋了。”她轻轻挣脱了封之信的搀扶,向着自己房间缓缓走去。
封之信目送她背影走进房间,才问礼:“堂屋还是灶房?”
礼笑道:“你家小灶娘都不在灶房,咱俩还是去你屋里说话。”
亓官初雪回到自己屋中,往床上一趴。
没走成。
心里反而有窃喜。说不定又能再和封之信相处个几日。
然而,她歪头思考——刚刚为何没有听到封之信和太子礼的气息?一点也没听到。
难道是自己内心中本就不想走,所以主动忽略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