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残阳最后一抹光映照在那时候十六七岁的司马祈的脸上,神色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坚定。
然后,他说,小家伙,今天开始,你的命就是我的。
彼时,此时。
暮色蔼蔼,那个当下,又是谁的心跳的飞快……
“你在想什么?”
耳旁忽然传来一声突兀的问话,我惊醒抬头,只能扯了抹略有些僵硬的笑,适逢肚子又是一叫,便答道:“我饿了。”
不知何时已走到与我并肩的马文才稍稍一停,看着我的眼光忽而有些闪烁,而后便对走在前头的几人扬声轻叫:“大家不如就在这里休息休息吧。”
众人回首的时候,他手指比了比我:”这家伙喊饿了。”
由于确实也是到了晚饭的时间,于是我们一行八人,两两一组,都在自己前面开了个小坑乐滋滋地烤着我们的晚餐――红薯。
马文才把分来的三个红薯往我手上一塞,笑眯眯地扔下一句,好贤弟,咱们的晚饭就靠你了,记得,别把这红薯烤焦了哦,我们这么一大晚上,就这么三个红薯能裹腹而已哟~
然后,人七转八拐地就不知道晃哪儿去了。
可怜见的。
我一个人饿着对着三只生红薯干瞪眼,环顾一周,其余人也不比我好很多,都是被起坑时的枯叶熏得一脸的灰,便也越发不好意思过去问别人。加上实在是饿极了,便只能自己有样学样地跟着别人的步骤来。
弄了一脸的黑灰之后,还真的把那几个红薯烤得有模有样,我盯着前面烤得巴兹作响的红薯,一脸垂涎。
“嘿!小哥,你这眼神儿可不对了~~”
我鼻翼一抽,又来了。
赛,潘,安!
忍无可忍,终须还忍。
“什么不对?我这是饿极了的人看到任何食物都应该露出的神情!还有,你那边不是也在烤么!凑过来这儿做什么!”
我对他没事就往这里凑的行为充满了强烈的不满,并且非常坦诚地把不满都露脸上了。
赛潘安耸起鼻子吸了两下,嘿嘿一笑,对我的不满脸色视而不见:“我闻着觉得你这边的香些!”
说着便手往那几个滚烫的红薯摸过去,我眼明手快地一把拍掉了他的贼爪。
“胡说!都是一样的红薯,怎么可能我的就比那边的香!你试过来挑衅的吧?!找打呐?!”
他摸着自己被我打得一片红的手背,倒也真的不再有什么动作,反而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我警惕地看着他,慎防他下一秒又做出什么惊悚的事来。
他伸手想拍我的肩,我一侧身,闪过了,那张嫩生生的包子脸愣了愣,也没恼。
“不如你也喊我大哥吧,那以后我也可以罩你哦!”
我呿了一声,扭头把注意力放回那三只已经熟得七七八八的红薯上。
“哎哎,你可别不相信我哟,我爹出门前给了我好多好多的银子呢!如果你喊我大哥,我就给你几锭,怎么样?”
绿豆眼这时候眨巴得很晶亮。
祝英台说,这塞潘安的爹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土财主,士农工商,每一朝都脱不了的一个等级观念。再有钱又如何,依然是个最低级的,说出来便是连个秀才也能说你一身铜臭。看怕赛老爷子就是抱着这种思想,非得让自己的儿子到尼山书院里读几年书,看三年后的科举能不能混上秀才当当也是好的。
要说起这赛潘安,其实也不是个什么坏人,就是咋呼了些,估计从小就是在银子堆里泡大的,傻不啦叽地总爱用银子砸人。那两个心甘情愿跟在他后面的,明显就是冲着他那一身的金子银子来的。
所以,对于他,我也说不上厌恶,就是这么傻呼呼的一个人,不想招惹。
依旧不理他,我试着去拎红薯,手才碰到,嘶……好烫。
“你是不是嫌少?!哎哟……从洛阳来的就是不一样,好啦好啦……那……再添两锭?”
再试试,嗯!拿起来了!哇!!好烫好烫!!
我把滚烫的红薯在两个手掌心丢来丢去,意图降低它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