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说的是哪儿话!”陈轸指着箱子,“些微碎币,还望公子莫嫌寒碜才是。”
公子卬打开箱子,吃一惊道:“哦,这么多?”
陈轸笑道:“托公子的福,元亨楼生意还算兴隆。”
“啧啧啧,”公子卬由衷赞道,“上卿不仅善于治国,看来也精于经营啊!”
“也就不瞒上将军了,”陈轸轻叹一声,托出实情,“所赚之数多半是白家的。老白圭一生节俭,他的宝贝儿子却是舍得花钱,听说是连院落、花园全卖光了。”
“如此说来,白家的油水差不多了。”
“说是还有一个偏院,下官也交待过了。”
公子卬微微笑道:“上卿这是赶尽杀绝呀。”
“公子言重了。”陈轸阴阴一笑,“父债子还,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哈哈哈哈!”公子卬朗声笑道,“好一个父债子还,上卿真有你的!”
二人笑有一阵,公子卬收起笑容,手指弯起,在几案上有节奏地轻扣几下:“上卿既然如此念记本公子,本公子也不能白吃白拿。听说有个名叫庞涓的案犯,与上卿有些关联,可有此事?”
陈轸敛起笑容,点头道:“嗯,公子知道此人下落?”
“昨日下午,酸枣郡的守丞来府说话,顺道闲聊起来,说是他那儿不久前有人拒捕,在宿胥口伤了不少人。本公子问他何人如此顽劣,他说是一个名叫庞涓的在逃案犯。听到这个名字,本公子猛然想起,此人原是上卿报官的,也就关照他细心访查,务将他缉捕归案。”
陈轸拱手谢道:“下官多谢公子关照。”
前一阵子由于事务太多,陈轸差不多已将庞涓忘了。听公子卬这么一说,陈轸心头就如挽了个死结,当即告辞出来,路上就将此事对戚光备细说了。
回到府上,戚光急使人去召丁三。罗文死后,戚光即将护院一职交与丁三。丁三原是泼皮,领了一帮街头混混四处寻事儿,没个正当职业,饥一顿饱一顿不说,到哪儿也被人瞧不起。自从当上官家护院,丁三简直就是长嘴乌鸦变老鹰,很当一回事儿,将他手下能拼善打的泼皮精挑细选出十来个充当家丁,没日没夜地守护在陈轸府上。
听闻戚爷召他,丁三一路小跑,拐进戚光的院落,跪地叩道:“小人丁三叩见戚爷!”
“起来吧,那儿有座。”
丁三再拜:“谢戚爷!”
丁三起身,却不落座,哈了腰钉在那儿。
戚光扫他一眼,缓缓说道:“庞涓那厮露头了。”
听到庞涓二字,丁三两眼一阵放光:“戚爷,这厮在哪儿?”
“前些时是在宿胥口。”
“宿胥口?”丁三甚是惊异,“怪道这阵儿没了音讯,原来这厮逃那儿去了!戚爷,小人这就赶去!上次被他走了,小人憋了满肚子的闷气,此番定要拿住他,消解此气!”
戚光白他一眼:“就凭你这点本事,不定谁拿谁呢。”
丁三垂下头去,不敢吱声。
“前番让你照看好庞师傅,他——人呢?”
“仍在地牢里关着,活得倒是好好的,只是——”
戚光的目光直射过来。
丁三拍拍脑袋:“这个好像不大好使了!”
“哦?”戚光略怔一下,点头道,“倒也是个好事,免得他整日里胡思乱想,平添许多烦恼。他来府中有些时间了,照理也该让他回去看看。”
丁三多少有点惊异:“这——”
“送他回去吧。”戚光话中有话,“他的儿子活得好好的,怎能让我们养老送终呢?”
丁三的两只眼珠子滴溜溜一阵乱转,猛然一拍脑袋:“小人明白了。戚爷是说——”
“明白就行。”戚光略一摆手,打断他的话,“去吧,好好盯着。这次若是再办砸了,主公怪罪下来,戚爷就不好替你遮掩了!”
“戚爷放心,只要这小子露面,小人一定拿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