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天时间,他早上出来时,一切如常,晚上回来,元希电子就易手他人了,也算是深圳速度了。
“三位大哥能不能留个名字,回头我好……”
“你好打击报复我们是吧?行,没问题,怕你是王八蛋。”一个一脸络腮胡子的保安特意用手电照亮了自己的脸,“来,看清楚了,老子叫高英俊,长得帅不?他叫罗三苗,他叫伍合理,记住没有?我们三个都来自东北,人称东北拼命三郎。”
何潮原本是想记住三人的名字,再回来要东西时,好直接找三人商量。不想竟然被对方误会,只好双手抱拳作揖:“三位大哥好,记住了,以后有机会请三位大哥喝酒。”
罗三苗又瘦又黑,却长了一双大眼,滴溜溜转个不停。伍合理名字怪,人长得也怪,正常身高正常体形,却有一对大大的招风耳不说,还长了一双三角眼,看人的时候,眯着眼睛斜着看,有阴森之感。
在深圳的东北人也不少,但和潮汕、湖南相比,人数不占优势,高英俊一脸络腮胡子,小眼睛大鼻子,毫无英俊可言,三人站在一起,别说是东北拼命三郎了,倒像是滑稽三人组。
“你叫什么名字?”高英俊拉住转身要走的何潮,“好让我们哥仨儿记住你小子,你小子挺有意思,有点倔,又有点滑头,又挺识趣挺机智,我都想认识你了。”
何潮嘿嘿一笑,敬了个礼:“报告,我叫何潮,何去何从的何,潮水的潮。”
一个人走在热门非凡的大街上,何潮感觉自己确实像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的潮水,没有方向没有目的,随波逐流。
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他实在走不动了,坐在了路边的长椅上。开始下雨了,还好头上是棕榈树,宽大的树叶遮住了大部分雨,但还是有一小部分落在了何潮的头上和身上。
何潮翻遍了口袋,只剩下38块了。坏掉的呼机他没舍得扔掉,也许还可以修好。除此之外,身上再也没有值钱的东西了。
雨越下越大,他左右看看,无处躲雨,就起身到后面摘了一片芭蕉叶,正好盖个严实。躺在长椅上,听哗哗的雨声,想起来深圳的两个多月的日子,也不知是眼泪还是雨水一起在脸上肆意奔流。
曾经的梦想,曾经的雄心壮志,如今都化成了不甘的泪水和飞泄的雨水,何潮心中涌动无数酸甜苦辣,想起远在北方的父母,想起大洋彼岸的艾木和历之飞,想起回到家乡有父母庇护和亲朋好友照顾的同学,想起风生水起的周安涌,再想起辜负了他的信任的庄能飞和辛有风,他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在风雨声中,何潮的哭声无比渺小,被完全淹没,甚至激不起一丝浪花。身边不时有人路过,也有车辆驶过,无人在意他的悲伤和委屈,以及他深深的失落和对明天的彷徨。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对自己失去了信心,真想明天就离开深圳,不管是回家还是去哪里,只要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就好。
雨越下越大,何潮蜷缩在长椅上,芭蕉叶已经无法再完全遮挡磅礴的大雨,他浑身湿透,和落汤鸡没什么区别。无奈,他只好起来又摘了几片芭蕉叶遮在身上,还好8月底的深圳,依然是夏天,雨水虽然凉,却还不是冰冷,还可以承受。
睡到半夜,雨不知何时停了,何潮起来仰望星空,发现漫天星光无比灿烂,银河横亘夜空,如一条银练。雨后的夜晚的街道,空无一人,昏黄的路灯像是一个个斑驳的梦境,既遥远又近在咫尺。他感觉到了冷,浑身发抖,想要跑上几步取暖,却又迈不开脚步,仿佛双脚钉在了路面上一样。
何潮努力挣扎,却无济于事,双脚依然重如万斤,被地面牢牢卡住,情急之下,他用力挣扎,双脚一蹬,只听到“哎呀”一声,随后又“扑通”一声,有人摔倒在地。
原来刚才是做梦。
何潮一激灵翻身坐起,睡意全无,借着路灯的灯光,只见一个人坐在地上,双手抱着一只鞋,正对他怒目而视。
再看脚上的鞋已经被脱了一只,另一只也被脱下了一半,顿时明白了什么,从长椅上一跃而起,抢过对方手中的鞋:“滚!再敢抢我的鞋,一脚踢死你。”
对方拍了拍胸口,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他年约40上下,一身短衣短裤,破烂无比,脚上一双拖鞋已经只剩下了半截,T恤到处是洞。短裤也是一只裤腿长一只裤腿短,又黑又瘦的他身高一米七以上,看上去顶多50公斤。
倒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在黑暗中闪动贪婪的亮光。
“你打不过我,好汉不吃眼前亏,识相点儿,把鞋给我,我不抢你身上的钱,怎么样?”对方用力拍了拍胸膛,“我顾良说话算话,等我发达了,百倍回报。”
“姑娘?就你还姑娘?别逗了。”何潮被逗笑了,他也知道是顾良普通话不标准,不过还是笑个不停,“既然你是姑娘,我也不和你一般见识了,你现在走,我保证不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