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们要先根据患者现在的病情如何,再做接下来的讨论,不过如果患者到了这个年龄,年轻时还曾经流产,导致子宫炎症并发,虽然她的子宫收缩的程度没有其他生育过的患者严重……不过,那次流产后处理不当这和现在她的病况有很大的关联。总之,完全摘除子宫的手术是最值得考虑的……”
甘擎错愕地看着医生,嘴唇微颤,身体仿佛被一道惊天响雷劈过,瘫软在座位里,怔楞着无法相信医生说的话。
她妈妈流过产却没有生育过?
这不是太荒唐了吗,那她是怎么来的?
医生似乎看出她的疑虑,便语重心长说:“既然之后患者也没有再育过,你回去还是多做一些你母亲的思想工作,这种手术对于每个女人的心里来说,都是一道坎。”
杨颂英中午休息的空隙,接到嫂子的电话,这才知道甘擎已经去了医院。
下午要到仲裁委开会,杨颂英分。身乏术,无奈只得等到傍晚,这之间,她没有特别给甘擎打电话解释什么,她从不是一个会说软话的人,就算面对当年那么疼爱她的父母因为她的婚事和她翻脸,她的腰杆也从来没弯一下,这辈子大概唯一看过她柔弱无助那面的,恐怕除了甘有良没有第二个人。
回到家里,客厅一点光亮都每没有,模模糊糊的,杨颂英看到一个人影僵坐在客厅的沙发里。
杨颂英把开关按开,脱了鞋子,径直走向书房,问道:“怎么不开灯,黑灯瞎火的。”
突然而来的光亮刺得甘擎有些眼花,她揩干眼泪,直了直后背,手里的体检报告被攥的更紧,杨颂英放下公文包,去卧室换套家居服出来,波澜不惊从甘擎手里接过来牛皮纸袋。
“似乎很严重?”
甘擎垂眸,声音很轻很轻:“明天你能不能请个假?我陪你去医院做检查。”
杨颂英没回答,却反问:“你那么忙,今天怎么有闲功夫回家来?”
“妈——”甘擎仍然低着头,声音沙哑,“是我不对,我和墨兆锡……我决定的太草率了。”
杨颂英摆摆手:“你们年轻人的感情我做不了主,你想怎样都好,我不管了。”打开纸袋抽出一叠化验单,“大夫怎么说?”
“妈。”甘擎以一种祈求的目光看着杨颂英,这一声声的“妈”叫起来让她第一次感觉到那么真切的生疏和遥远,是的,也许自己根本没有资格这样称呼眼前这个“无坚不摧”的女人,“我有件事想问您。”
“说吧。”杨颂英坐进沙发,脊背仍耸然直立,甘擎仿佛看见了法庭上头顶正上方悬着国徽的那个不怒自威的审判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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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擎喝了口水;低着头,好似一个等待判刑的罪犯;勇气在这一刻全都跑光了,她几乎是像机器人那样机械地问出已经酝酿了一个下午的问题:“我究竟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杨颂英的表情很平静;这个问题她似乎等待了很多年,所以并不惊讶。
“实际上,不是。”
她的回答干脆和利落,甘擎想;这很符合杨颂英的作风;只是当下,杨颂英就是杨颂英,是一个单独的个体;英姿飒爽的女性;再也不是她血浓于水的母亲了。
小时候,甘擎对杨颂英的感情总是很矛盾。她崇拜她,又惧怕她,她爱她,但面对她的冷漠和痛恶又曾那么怨她。
如果没有了母女这层关系,甘擎不知道她在杨颂英的生命中究竟算什么?
可以想象,甘有良——这个杨颂英可以为其抛弃亲情和优越生活的男人,竟然因为一个没有丝毫血缘的小女孩送了命……
这么多年,杨颂英对自己不时流露出的憎恨和嫌恶也终于个解释最充分的原因。
“那……我是谁的孩子?”
甘擎颓然坐着,世界一下子陌生起来,包括眼前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记忆里在这个家里发生的点点滴滴,大伯父,大伯母,甘信,一对双胞胎侄子,原来她和他们并无血缘关联……她是孤儿吗?她到底有什么样的身世?她的父母是谁?
杨颂英放下手里的报告,双手撑在腿上,表情仍然肃穆,嘴唇掀动,果真如一个至高无上的审判者:“你是你爸爸从洪灾现场救下来的孩子。”
“洪灾?”甘擎眼泪掉下来,身体无意识地抖,“能告诉我真相吗?拜托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