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来临之前,镇上拥挤的人潮方才散光,一座美丽的城镇,顿时死寂。
我爬上了城外小丘上的公园,坐在大教堂的前面,望著淡红色的云彩在一片平
原和远山上慢慢变成鸽灰。
呼吸著稀薄来凉如薄荷的空气,回想白日的市集和印地安人,一场繁华落尽之
后所特有的平静充满了胸怀。
再没有比坐看黄昏更使我欢喜的事情了。
次日早晨,当我抱著一件厚外套,拿著自己的牙刷出旅舍时,一辆旅行车和它
的主人华盛顿,还有华盛顿的太太及一男一女的小孩,已在门外站著等了。
车子是前晚在小饭店内跟老板谈话之后去找到的,不肯只租车,说是要替人开
去。
那位叫做华盛顿的先生本是推土机的机械师,星期天才肯出租车子,他的名字
非常英国。
我要去的一群印地安人村落,大约需要几小时的车程在附近山区的泥沙路内打
转。华盛顿说,他的家人从来没有深入过那儿,要求一同参加,我也一口答应了。
只有米夏知道,如果附近果然找到那片在我强烈感应中定会存在的湖水,我便留下
来,住几日,几天后自会想法子回镇。
这一路来,米夏的兴趣偏向美洲殖民时代留下来的辉煌大建筑与教堂,还有数
不清的博物馆,这一切在使他迷惑惊叹。毕竟他来自一个文化背景尚浅的国家,过
去自己看得也不够。
我因教堂及博物馆看得不但饱和,以前还选了建筑史,那几场考试不但至今难
忘而且还有遗恨,不想再往这条线上去旅行。
向往的是在厄瓜多尔这块尚没有被游客污染的土地上,亲近一下这些纯血的印
地安人,与他们同样的生活几天,便是满足了。
于是米复选择了镇内的大教堂,我进入高原山区,讲好两人各自活动了。
这趟坐车去村落中,米夏自然跟去的,他独自跟车回来便是了。
这样开了车去山区,华盛顿尽责的找村落给我们看,那儿的印地安,看见外人
进来,便一哄来散了。
因为无法亲近他们,使我一路闷闷不乐。
眼看回程都来了,我仍然没有看见什么,一条没有经过的泥路横在面前,心中
不知为何有些触动起来,一定要华盛顿开进去。
“这儿我没有来过,据说山谷内是块平原,还有一片湖水━━”他说。
听见湖水,我反倒呆了,说不出话来。
我们又开了近四十分钟的山路。
那片草原和水啊,在明净的蓝天下,神秘的出现在眼前,世外的世外,为何看
了只是觉得归乡。
“你们,拜托,米夏不许再拍照了!”我下了车就赶他们,湖边没有车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