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awis——索马里男人穿的一种传统的裙子。房间里散发着香水的味道。
杜兰特的希望陡增。他的第一个探访者是圣安妮·霍夫施塔特,一个在国际红十字会工作的挪威人。杜兰特将她的手紧紧的握住。她所带来的全部家当就是几张可以写信的表格。在信中杜兰特描述了他的伤势,告诉他的家人他一切都挺好的,并且告诉他们为其他的人祈祷。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他的机组和救援他的两名三角洲特战队员舒加特、戈登的命运。
他在信中写道,他十分想吃比萨饼。然后他又问法瑞拜,可不可以给他在飞机棚的兄弟们写一封信。法瑞拜同意了。在心中他说他一切都还不错,还告诉他们不要动他帆布包里,杰克·丹尼尔(Jack Daniels)的瓶子。杜兰特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他只是想要用一种轻松的方式转达一种轻松的心情——他一切都好,这样可以减轻兄弟们对他的忧虑。在信的底部他偷偷的写上了“NSDQ” 四个大写字母 (这是160特种航空团的格言,Night Stalkers Don’t Quit)
The Lord knows the way I take;
and when He has tested me;
I shall come forth as gold〃
后来,红十字会的官员担心传递包含密码的信件会破坏他们严格的中立态度,于是他们将这几个大写字母涂掉了。
霍夫施塔特离开之后,两名记者被带了进来。他们是英国卫报的马克·哈班德和法国解放报德斯蒂芬·史密斯。哈班德看见飞行员裸露着胸口,仰面躺在那里。很显然,他受了伤,并且十分痛苦。与霍夫施塔特的会面对杜兰特有很大的触动,直到现在他还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曾经一直握着她的手,直到最后。他不愿意看到她离开。
哈班德和史密斯带着录音机。他们告诉杜兰特,他可以什么都不讲。哈班德真的十分同情杜兰特,也很想能够使他安心。
杜兰特权衡再三,最终他同意只讲他坠机之后发生的事情。他想让他的家人和他的部队尽可能多的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杜兰特讲述了他坠毁和被捕的经历。后来当哈班德问起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战斗发生,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被打死的时候。杜兰特说了一些让自己后来感到后悔的话。
“太多无辜的人被杀死了。人们愤怒是因为他们看到太多平民被杀。我觉得,一个没有在这里生活过的人是无法理解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的。美国人的意愿是好的,我们真的是想要帮助他们,但是事情已经走向错误的方向。“
就是“事情已经走向错误的方向”这句话让他在记者离开之后倍感愧疚。他到底是谁啊?哪里有权利去对一个美国的行动盖棺定论。他本应该这样说:“我是一名士兵,我只是服从命令。”
杜兰特变得十分沮丧。虽然他确实相信这些事情已经走向错误的方向。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所说的已经越界了。
一天之后,令杜兰特重整旗鼓的是他的妻子洛丽(Lorrie)。在BBC中,他听到了洛丽的声音。她在新闻发布会中做了一个声明,CNN也进行了转播。在最后洛丽大声的、坚定的说:“就像你经常说的那样,麦克,暗夜潜行者们不会放弃(Night Stalkers Don’t Quit)。”
事实上,那并不是杜兰特经常提起的。这就表明,虽然红十字会对他在信件结尾写的NSDQ进行了涂抹,但还是可以读出来的。那是他所隶属的作战部队——第160特种航空团的座右铭。他的信件中的挑战的意味已经得到了很好的表达。
10月8日,当罗伯特·奥克利抵达摩加迪沙的时候,埃迪德仍然躲藏起来没有露头。所以他和埃迪德的部落进行了会面。他告诉哈勃·吉德的领导人,美国军方针对埃迪德的军事行动已经中止,而且游骑兵特遣队原来的任务已经结束。但是索马里人对此表示怀疑。
“过一段时间,你们自己就会发现那是真的。”奥克利说。接下来他告诉他们,克林顿总统要求他们立即无条件的释放杜兰特。索马里人的态度仍然强硬。游骑兵特遣队已经拘捕了六、七十名来自他们领导层的人。有很多是高层的领导。其中包括两名最重要的人物——奥马尔·萨拉德和穆罕默德·哈桑·阿维尔。现在他们被关押在距离海岸不远的一座小岛上临时搭建的监狱里。用任何一种方式释放杜兰特都将是以交还作为条件的。这就是索马里人处事的原则。
“我会尽全力让这些人得到释放,但是我不能给你们任何承诺。”奥克利说。“我甚至可以和总统谈这件事,不过只能是在你们释放杜兰特之后。”
奥克利的措辞非常谨慎,“这不是恐吓,”但是他也向他们阐明了当前坚冰一样的事态。对他们来说这是他提供的一个友好的建议。
“我对此并没有什么计划,不过我会竭尽全力去维护它。但是我要告诉你们,如果几周时间过去之后,杜兰特先生仍然没有被释放,那么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你们不仅仅会失去你们现在能得到的所有筹码,而且一旦我们决定要把他救出来,我向你保证,到时候我们不会进行任何形式的交换或补偿,任何形式。……”
“所以我们届时做出的决策一定会是对他进行援救,无论是在正确的地方还是错误的地方。那将会是和你们的人进行的一场战斗。到时候军事行动会再次启动,所有来自美方克制都不会存在。看一看吧,现在已经来到这里的东西,一艘航空母舰,坦克,武装直升机……还有军事行动。一旦战斗打响,所有被压抑的愤怒都将被释放。到时候整座城市都将被摧毁,男人、女人、孩子、骆驼、猫、狗、山羊、毛驴,所有的东西……对我们所有的人来说,那将是一场真正的悲剧,但是那就是将要发生的事情。”
索马里人将他带来的信息和“友好的建议”转给了躲藏中的埃迪德。埃迪德提议要将飞行员正式的交还。奥克利要求他们推迟几个小时,以便他有足够的时间离开这个国家。他还告诉他们,将杜兰特转交给豪。然后他飞回了华盛顿。
在杜兰特被释放的那天,举行了一个类似于阅兵式的仪式。所有游骑兵特遣队的士兵和每一个在飞机棚里的人都转过身来向他敬礼。
杜兰特被担架抬着,穿过了几百名身穿沙漠迷彩的士兵组成的人群,胳膊上打着点滴,手中紧紧的抓着160航空团的红色贝雷帽。这是充满了无限慰藉的一天,也是悲伤的一天。杜兰特是四名机组人员和两名三角洲士兵中唯一的生还者。
这是自越战以来美军经历的最大的一场战斗。18名美军阵亡,73人受伤。五百多名索马里人失去了生命,还有至少一千人受伤。所有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抓捕奥马尔·萨拉德和穆罕默德·哈桑·阿维尔。然而同这场战斗之前一样,人们对这两个人依就是知之甚少。
克林顿总统已经接受了由奥克利代表索马里领导人发出的请求,并且决定在几周后释放所有被游骑兵特遣队捉到的索马里人。
虽然美军士兵在战斗中表现得勇猛出色,但是他们的代价是彻底结束了美国人在索马里的行动。在一个月之内,所有参加过战斗的人都被送回了家。
曾经批准派出游骑兵特遣队到索马里的原参谋长联席会主席柯林·L·鲍威尔在这一年接受采访时说:“糟糕的事情在战争中发生。在摩加迪沙,从军事角度来讲,没有人做错了什么。他们经历了一个糟糕的下午。没有人想到会有那么多的士兵被杀死。18人阵亡到底算不算一个很大的数目?在越南,直到每周的死亡人数达到500,人们才开始关注。”
直到今天,许多的摩加迪沙人还是自豪的将10月3日称为Ma…alinti Rangers——游骑兵之日。他们认为这是一次民族的胜利。如果一场胜利属于交战的双方,那么对于作战的双方,毫无疑问,那都将是一次比鲁斯王式的胜利。(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狗熊悠吉(Yogi the Bear)”是美国人称呼穆罕默德·法拉·埃迪德的代号。他在1996年的派系冲突中被杀。他死去的同一天,加里森从陆军退役了。据说当时这位将军对这样的巧合不屑一顾。
大多数与杜兰特并肩作战时受伤的人已经在10月14日——他获释的那天,飞回了家中。一等兵克莱·奥塞克就是其中的一员。他是一名枪塔上的机枪手。在战斗中他的右臂被中弹。他在战地日记的最后用左手歪歪扭扭的写道:
“(狩猎中)有时是你猎到熊,有时是熊猎到你!”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