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说:有事吗?
我说:爸爸,我都有好多天没看到你了。
我的声音里一定有一种楚楚可怜,或者说撒娇。
爸爸回卧室去了一下,穿了睡衣,来到我的房间里,自己拖了椅子坐下。我要去关上房门,房间里有空调。可是爸爸示意我别关门。我不高兴地问:为什么呀?
爸爸悄悄地说:应该有一定的距离才好,不应该关着门说话的。
烦死了。我蹲在椅子上,双手抱着腿,嘟着嘴,满脸的不高兴。
这太不是滋味了。
我爸爸说:媺媺,别生气了。来,我出差在省城时,给你买了块手表,你戴上吧,看是不是喜欢?
手表?太好了。这么奢侈的东西,我还没敢想哩。
我戴上了手表。是一款卡地亚女式电子表,手链式的。太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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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系女生》107
不贵。才几十块钱。本来想给你买一款贵重点儿的,但是考虑到你在学校的特困学生身份,觉得只能戴这种一般标准的时装表。还喜欢吗?
我高兴地转动着手腕,左看看右看看:当然喜欢啦。爸爸给我买的,我什么都喜欢。
爸爸说:喜欢就好。最近我的确忙。忙得要命。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升任县委书记了。懂吗?就是说在巴山县,我成了真正的说话能算数的一号人物。
我有些奇怪:过去你是县长呵。难道不能算一号人物?
我爸爸有几分尴尬地说:县长算什么呀?你不懂政治,跟你也说不清。在县里的政治格局中,县长只是主管经济工作而已。在常委班子中,我只能算其中一票,在大事上根本做不了主。其他常委,基本上都是看书记眼色行事,书记说怎么好就怎么好,书记说绿就绿说红就红。书记是一言堂,一人说了算。比如在用人上,爸爸都是反对无效的。县委书记走之前,把唐焱弄成了副县长,我尽管投了反对票,也没有用,他照样办成。爸爸这些年,嗨,不容易呀,韬光养晦,在书记面前装孙子,才终于混到了出头之日。他总算调走了,调到别的市里去当一个副市长。
官场的事情,怎么这么复杂呀。我基本听不懂。
爸爸又说:这事儿呵。我等了七八年了,本来早该升上来,可就是动不了。这回,还是你魏伯伯在省里帮忙说上了话,才算是有了结果。
哦。怪不得那次我爸爸一定要去拜访魏伯伯,还给了他那么大的一个信封。看来他们当时说的运作,正是让爸爸当上书记这事呵。
我爸爸还说:我上任后,提拔了一批干部。这批干部都是早该提拔的,但因为我没有多少发言权,所以一直都压着。你陈伯伯也已经当上了公安局长。他一直很给我面子,我交办的事都办得漂亮。再说,他不是出面组织人去陈陆市解救你嘛,我欠了他的人情,这次总算还上了。
这件事多少跟我沾上了一点边。我听到陈伯伯当上了一把手局长的消息,真诚为他高兴。也为陈博高兴。她爸爸升官了,总归是好事情。我脸上有了喜色:爸爸,这是个好事。我为陈伯伯高兴,他对我有恩。而且,你知道吗?我在学校碰巧跟陈博同床铺哩。她爸爸升官儿了,我也为她高兴。
爸爸也高兴:你们同床铺,我听你孙妈妈说过了。是的,你陈伯伯这会儿得高兴一阵子了。他说要请我们一家人吃饭哩。
我说:好呵。
《表演系女生》108
爸爸说:可我暂时推辞了,此事不能太张扬,给他搞到位了就行了。即使要吃饭,也得缓个一年半载的。不说这个了。跟你说多了也没那个必要,你也不懂。今天我对你说的情况,你千万不能对外人去说,去张扬,只能烂在肚子里呵。人的一生中,有好多事,都只能烂在肚子里。你长大以后,也会遇到好多事情,不能对人说的,都得让它烂在你肚子里,记住了吧?
我点点头,表示我明白。
爸爸问:媺媺,这一段没跟你说上话。的确是太忙。你那里都有些什么情况?需要我做什么?
我觉得最急需对爸爸说的,就是将来考艺术类大学的事。所以,我把田老师对我说的一些想法,和盘端出来说给爸爸听了。
爸爸沉吟了一会,托着下巴说:你自己觉得呢?你对考艺术类名牌大学兴趣大吗?
我激动地说:我当然盼望了。爸爸你是知道的,我的文化课成绩不理想,在班上几乎是揪尾巴的,所以将来通过文化课考上大学很难,即使能上,我也没大的信心,觉得顶多能考上三本或者高职高专,终归不能成什么大气候。而文艺方面,按照田老师所说的,我的确不仅是长相漂亮,而且确是有天赋的,我自己觉得我也是有天赋的,不走这条路真是很可惜的。但是,走这条路,光靠漂亮和天赋,都是不行的,必须得经过专业训练,得走读艺术类名牌大学的路线。所以,我想请您帮忙决定一下。反正,我是您的女儿,将来搞好搞坏,都得靠您啦。
我爸爸微笑了:你的确继承了你妈妈身上的很多东西。你妈妈也漂亮,她还会唱很多民歌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