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是一个对生活作风问题管理得相当严格的年代,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怀上了来历不明的孩子,是一个严重的道德败坏的事件。如果秦雨交待出男方胡建星,就会把战火引向胡建星,在这种事情上,男人一般会受到更加严厉的责罚,那么胡建星的前程绝对玩完。他可能受到开除党籍甚至开除公职的处分。而如果秦雨咬紧牙关不交待出男方,就意味着她要独自承担社会的苛刻责罚。那么,她除了在同事、熟人面前抬不起头来,还有可能被开除回家。
一想起要被开除回家,她就紧张极了。这是不敢想象的事情。如果被开除回家,怎么对得起因病早逝的父亲?怎么对得起在丧夫的悲痛中还冒着暑热在县城为自己顶班而奔走的母亲?
如果出现被开除回家的情况,还不如死了的好。
她不能不拿起摇把子电话,请话务员接转到县委办,胡建星的办公室。
还没到下班的时间哩。
在等待接通的过程中,秦雨的思绪真是百回千转,比那晚在云来客栈的斗争更激烈百倍。
如果把这个不好的信息告诉给他,那么,再大的困难有了他的分担,痛苦一定会减轻一半。尤其在这种重要的时刻,她需要他那双宽厚的肩膀。即使他只是一两句安慰的话,也能给予她巨大的力量。
但是,如果吓坏了他呢?可怜他会怎么办?
他会以为自己要缠住他、要挟他吗?
电话接通了。秦雨突然想,这事儿还是不要对他说,不能让他胡乱地猜疑自己,并因此小看了自己。
胡建星在说话:喂,你是哪位?
秦雨没说话。
胡建星又问:说话撒。你是哪个单位?有什么事情?
秦雨果断地挂断了电话。她的手压在电话机上,她的心还在呯呯地乱跳着。
挂断了电话,也就挂断了跟胡建星共同承担后果的念头。
既然享有了不该有的欢愉,就该有心力去独自承担。
可问题怎么得到解决呢?
在床上翻来伏去地想。去医院堕胎吗?她是绝对没有这个脸面和胆量的,她最终想到的解决办法是私自堕胎。过去,她听一些上了年岁的女人在一起说些家长里短的时候,无意中听到过两种私自堕胎的办法。一种是草药堕胎法,用凤尾草和车前草熬成药汁喝。另一种是用麝香制成的药膏贴在孕妇肚脐眼处。
她想不出可以找到麝香的办法。到医院里去请医生开这种药,那不是明摆着对人宣布自己怀孕了吗?羞也要把人羞死。最不会被人知道的办法,就是偷偷去采草药。凤尾草和车前草,都是能够找到的草药。
《表演系女生》404
她在旅社登记是没有上下班时间的,只能趁着有空闲时见缝插针地偷偷溜出去采药。她并不认识这两种草。只好问了一些当地农妇。这两种草药,是可以配在不同的药方里的,所以当地农妇都热心的告诉她这草药是什么样的,以及在哪些沟坎田林里可能采到。她没有惊动谁,便悄悄地把两种药采办齐了。
服下药汁后,小肚子疼得厉害,她疼得在床上打滚,满头都是冷汗,但她强忍住了。私自堕胎是有生命风险的,如果稍出差错,可能导致大出血死亡,这点儿她当然知道,但她并没有过多的去想。摆在她面前的只有这一条路。幸好,在第二天凌晨两点多钟的时候,她顺利地把一团血疙瘩拉在公共厕所里了。她的私自堕胎的举动,竟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一个生命的孕育,是那样的简单,在一次欢愉中就悄悄地完成了;而扼杀一个生命,原来也是这么简单。
就在她成功随胎的第二天,她接到了胡建星的一个电话。
胡建星打来了电话。
秦雨的身体还很虚弱,这时她愕然:怎么是你?不是说不要你打电话进来了吗?
胡建星说:我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县委刚刚宣布了一个调令。我要到你的巫南镇来当党委书记兼镇长。
呵?
我要到你们镇里来当书记兼镇长。怎么,你不欢迎?胡建星笑道:可是即使你不欢迎,我也要来呀。我后天就来报到了。
秦雨冷冷地说:你来当你的官,我仍然当我的服务员,关我什么事呢?
秦雨觉得这不是她自己的声音,她的心明明是滚烫的。可是她真的不想再跟他有什么瓜葛了,何况他来当书记,自己只不过是他治下的臣民罢了,没有任何特殊之处,自己一定得离他远一点。如果处置不当,有什么流言蜚语影响到他的仕途,对他没有好处,而且,他,或许还会怨恨自己。秦雨绝对不要他的怨恨。
这天,副镇长唐焱来了,在供销旅社主任的陪同下,来看房间。因为镇政府机关的住房相当紧张,靠了现有的机关干部中一部分是本地人,住着私房,才勉强安排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