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形,两人的胸口好像突然被一块从天而降的巨石狠狠地砸中,心也陡然沉入谷底。
“烧饼!”李元吉惊慌地喊起来,随即拼命地拍打战马,飞一般地往回赶。
跑回战场中央,两人焦急地四处张望,心里异常的急迫、紧张,还有夹杂着害怕。
这时,萧虎突然指着前方大喊道:“在那儿!”
李元吉赶紧看过去,只见烧饼正被两个袍泽一前一后地抬着。他立即大喊:“烧饼!”然后“呼”得跳下战马,飞速扑过去。
萧虎跳得太着急,一个没站稳“噗通”一下重重地砸进草地,这一下摔得可不轻,不过他也顾不上什么了,立即站爬起来追上去。
两人慌慌张张地跑到烧饼身前,只见他安详地闭着眼睛,好像正在安睡一样。
“烧饼!”一个声音从李元吉的嘴里颤颤巍巍地挤出来,他喊得很轻,想把烧饼叫醒,但又害怕打扰其休息。
萧虎则一把抓住烧饼的手臂,一边摇一边喊:“烧饼,醒醒,快起来,天亮了。”
烧饼一动也不动,依然安静地躺在草地上,不过手里还紧紧地攥着“斩狼刀”,好像随时准备着跃起来杀敌一样。
见没有动静,萧虎继续喊:“喂,别装了,狼克小崽子已经被我们杀完了。”说话地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哭意。
李元吉也赶紧开口:“烧饼,你快起来看看啊,我们赢了,赢了。”说着豆大的泪珠已经顺着脸颊滚落进草里。“还有,”他哽咽了一下,“还有,你不是说下次回家要给我们捎上一大袋子你家后山特产的山楂果吗?咋的了,说话不算话啊,告诉你,门都没有。走,起来,我们现在就去摘。”说着拉起烧饼的手臂,拉了半天,见烧饼始终没反应,他终于坚持不下去了,当即瘫坐在地,失声痛哭起来。
李元吉这一哭,萧虎也绷不住了,立即“呜呜呜”得埋头痛哭。
见此情形,旁边的两个骑卒眼睛一热,眼泪也立即止不住地涌出来。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骑卒实在受不了这种酸楚的场面,便拉着另一个骑卒悄悄地走向远处。同时也把时间单独留给这两个伤心的小年轻。
这时祝青山一行人也赶了过来,见这两人哭得如此伤心,脸色也露出一片凄然。从军这么多年,这样的情景他见的太多了,生死离别对他这种常年混迹沙场,在刀口上舔血的人来说已经变成家常便饭了。他本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不会再对这事儿产生任何感觉了,但是,听了这两人的哭声,他还是感觉胸口里特别堵,就像是有个什么东西一直塞在那儿,既上不来又下不去。
他立即将薛卫拉倒一边,压着声音怒骂起来:“好你个薛卫,这十几年的兵你他娘的是白当了,连个人你都护不住,这十年的饭你他娘的都吃到狗肚子里了。”
薛卫苦着脸解释起来:“老祝,我真得已经尽我所能,拼尽全力了。”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大腿、手臂:“你看看,这都是那个跑掉的狼克骑卒干得,你也和他交过手,应该看得出来那厮的身手,你说我有什么办法?”
祝青山冷冷一哼,立即打马离开,并且冷冷地撂下一句话:“你这小命还在,就说明还没拼尽全力!”
薛卫还想解释,可是嘴张开了又感觉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默默地转回头,愣愣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烧饼,长长一叹。
等李元吉、萧虎两人的哭声渐渐平息后,那两名骑卒才重新走回来。那个年纪大点的骑卒拍了拍李元吉的肩膀:“小子,别难过了,咱们先把人带回去,这儿人生地不熟,不能让兄弟们躺在这里。”
这话很有道理,李元吉赶紧起身,但看到烧饼的脸上还覆着一片片的血渍,又急忙停下来:“等等。”说完立即从自己的棉袄上撕下一块儿布团,认真地替他清理起来。
萧虎也立即行动起来,将烧饼的两只手擦得干干净净。
那两个骑卒也趁机将“斩狼刀”从烧饼的手里抽出来,整个过程中两人还真得费了一番工夫,显然烧饼走得很不甘心。
这时战场也打扫完毕,大伙儿把能收缴的全都收了起来,只留下二十七具没有半点作用的狼克骑卒尸体。
此次一共缴获了二十一匹良种草原战马,二十八套各式刀箭武器。战果还谈不上丰盛,但别忘了这可是在十对三十、以寡敌众的情况下缴获的。而且这边也只牺牲了两名骑卒,伤亡比达到了惊人的二对二十七,说这是大获全胜恐怕丝毫不为过。
祝青山和秦猛将大家扔掉的弓、大氅、面罩,还有李元吉的战马,全都找了回来。又赶过来安慰了李安吉、萧虎几句后,便拉着他们坐上战马启程回营。
李元吉扫了众人一眼,心中突然一动,脸上突然露出一副惶恐的表情。他一把拉住祝青山,惊惧交加地问道:“祝大哥,赵大哥哪儿去了?”
听了这话,萧虎立即四处寻找赵金财的身影,难怪他总觉得缺了什么。
祝青山赶紧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指了指前面:“他啊,在那里。”
李元吉立即回头,只见赵大哥正一动不动地趴在马背上,他心里一急,当即就要打马冲过去。
见李元吉还是会错了意,祝青山急忙拉住他的手臂:“别担心,他就是摔晕了而已,回去找大夫给扎上几针就没事儿了。”
听了这话,李元吉、萧虎这才长舒一口气,烧饼、赵进财是他们最亲密的朋友,他们一起吃,一起住,一起锻炼,一起玩耍,一起肆无忌惮地嬉笑怒骂,早已与亲人一样,如果这两人同时出了事,他们恐怕真承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