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一条,还余两条。
淙舟自袖中摸出几个铜钱,轻轻一撒,铜钱震声散落桌案。他看着铜钱许久,只觉这卦象似有异常。
一条寻不到,一条就在此处。
在这间屋子,在他身边。
夜又深了些许,麻黑的天像是要压下来。
淙舟将那腰牌放去床上,思索片刻又塞进寝被堆在床角。狐狸翻了个身甩开尾巴,追着寝被一同去了床角。
铜钱铺在桌上,映着烛光微颤。
淙舟将之挨个拾起,又抛了出去,铜钱滚过几圈,震荡数声,淙舟撑着桌案,拧起眉心,此次卦象与方才并无不同。
在这间屋子里,在他…身上?
松苓不知做了什么梦,听着声音像是要哭,淙舟闻声扭头看去,只见松苓双爪环抱寝被,动作轻柔的像是抱着心爱的人,尖牙勾出棉线,不时伸出舌头轻轻舔过。
淙舟替它解下棉线,正巧松苓伸舌舔了一下牙,他碰到了那处湿滑。舌是热的,软的,淙舟轻抚着狐狸背毛,直到狐狸睡得安稳。他看着不时扫在床榻的狐尾,又看向桌上的卦。
狐尾在他身上。
淙舟阖眸,凝气向内探去,良久,他缓缓睁眼,眸光比方才探玉时还要凝重。他自醒来,从未探过丹田气海,那处似是被人布下一道屏障,哪怕探去也是如同隔着白雾一样,看不清,望不透。
而今探去,竟让他探得一丝异样的气息,非他所有,却又与他相融,这道气息润养他神魂,护他气海不散,留他半身修为。
指尖微动,狐狸背毛已然被他捂热,掌中润汗,抬手时带起少许浮毛。
今日耗费心神,淙舟有些累了,他收了铜钱,和衣而卧,不过片刻又倏然起身,将铜钱再次抛出。
两枚通铜钱滚落床脚,反着暗光,投在床沿雕花上。
缘已变,也罢。
已知晓,也罢。
玉壳封着狐尾,他亦为玉壳。
淙舟鸽和衣仰卧,抬臂覆上双眸,他神思渐沉,就要睡去,却又在反复琢磨,狐狸跟着他可是为此?
“薄情郎,负心汉。”
耳畔声音不绝,是那夜松苓的控诉。
他夺了人家身,又让人受了这断尾之痛,此等伤身伤心之事,只叫他自裁亦偿还不够。
星月缀于苍穹,如映万家灯火,西风过境,推走余夏粘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