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煦也跟着悄悄打听了一下。
这对母女原本生活富裕,家里丈夫死后,亲戚们一哄而上瓜分了家里的遗产。母亲和女儿被亲戚卖到此地当奴仆,每日忍受主人家的虐待和打骂。
半年后,女儿怀上了这家少爷的孩子,少奶奶说那是小厮的野种,把她打到流产,自此她高烧不退。
母亲苦苦哀求,主人家说救她的钱比买她的钱还贵,索性不给吃喝,让她等死。
林煦生了怜悯心,给那小姑娘买了药和粥饭,准备暗中送过去。
然而,他没能阻止她们伸向梦矿的手。
林煦藏在暗处,眼看着她们把梦矿捧在手心,幸福地阂上双眼。
那流露出的笑容令人悲伤。
他的脚仿佛被钉在原地,一时难以分清什么是对错。他没有阻止,就和那伥鬼无异,还比那伥鬼多了一分伪善。
正如剑神所言,这些人是自愿的。
空气中静默片刻,梦矿的粉末飘散而去。
剑神说:“出来吧。”
房梁上落下林煦,寂静地站在剑神身后。
剑神弯下腰,把两个人并排整齐地摆在一起,往她们的手中放上两枝新开的梅花。
黄昏的光线从马棚破烂的栏杆上越过来,碎星重剑上晕出一层黑金的光。
“最后一次。”
剑神的神情带着些寂寥的悲恸,其间又夹杂着奇异的欣喜。他静默地低下头,为逝去的人们祈愿,感激他们勇于反抗的魂灵。
“碎星完成了。”
=
他们一路无言。
林煦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假如剑神之前的解释都是真的——他望见太阳照常落下,月亮和星河在寒冷的天幕上漫步,城中灯火莹莹,丝毫没有世界即将毁灭的实感。从始至终,剑神就没有让他参与过任何事情。
剑神一直就是一个人。
有时他会想,他是否从未踏入过剑神的世界之中。
他们在岸边走着,河水在晚霞中逐渐变成黑色。
林煦:“他们的灵魂究竟去了哪里。乐园到底在矿中还是剑中。据我所见,那矿只是一瞬就碎了。”
剑神说:“外看只有一瞬,但梦矿里的时间由人的意识决定。他们愿意在乐园里待多久,那一瞬就是多久,可以是一百年、上万年、或是直到宇宙消亡。之后他们进入剑中的时间,对他们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虚假时间。”
林煦:“那么母亲呢,她去的乐园是什么样的?”
剑神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