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屋只点了一盏油灯,灯火昏暗,看不清屏风上的图案。
苏丹古听亲兵简单说明今晚发生的事,问:“院中可有侍女?”
亲兵愣了一下,摇摇头,道:“这院子一直由阿兰若守着,除了他,就只有几匹马、两头骆驼,没有旁人了。”
苏丹古沉默了片刻,“送些热水过来。”
说完,转身绕过屏风,走进内室。
亲兵一呆,反应过来:文昭公主病了,需要人照顾,可她的人刚刚都趁乱逃出城去了,所以摄政王才会问有没有侍女。
他去找阿兰若要了一壶热水,送到主屋。
“摄政王……属下刚刚问阿兰若了,驿舍的火已经扑灭了,王宫那边不知道是什么状况,刚才有禁卫挨家挨户登门发出警示,现在城中颁布戒严令了,只要有人出门走动就会被抓去关起来。”
也就是说,李瑶英必须熬过今晚,深更半夜的,别说出门请郎中找侍女,只要门锁一响,禁卫可能就循声而至了。
苏丹古嗯一声,接过铜壶:“再去找一身干净衣裳。”
亲兵道:“摄政王,府中备有衣裳,不过都是男子的。”
苏丹古已经转身进了内室,沙哑的声音透过屏风传出:“拿来。”
亲兵应是,找了些换洗衣物,干净的被褥巾帕,烧了几大桶热水,和阿兰若一齐抬着送到主屋,抬进内室。
屏风后,一星如豆灯火轻轻摇晃。
苏丹古立在床榻前,身影清癯挺拔。床帐密密匝匝围着,看不清榻上文昭公主的情形,不过隐约可以看到床上女子窈窕玲珑的身姿,娇弱的喘息声断断续续传了出来。
阿兰若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床榻,一道冰冷目光扫了过来。
苏丹古瞥他一眼。
似有一盆雪水兜头浇了下来,阿兰若顿觉不寒而栗,连忙埋下头,和亲兵一起退了出去。
门从外面合上了。
屋里,苏丹古转身,面对着床榻,抬手拢起床帐。
黯淡的灯光落在床榻前,瑶英侧身躺在枕上,紧抱双臂,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衣领散乱,露出一痕雪脯,最里面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湿透,透出肌肤雪色,鬓发也汗湿了,发丝黏在脸颊上,泛着湿光。
她意识朦胧,感觉到亮光,睁开眼睛,浓睫颤抖,虚弱地道:“给苏将军添麻烦了……我这是犯了老毛病,不碍事的。”
即使在这个时候,她的声音依然娇柔平和,端庄冷静。
“公主是不是忘了服药?”
苏丹古问。
瑶英在枕上摇摇头,“还没到日子……我算过的……”
她先天不足,每个月都服用凝露丸,上次服药的日子她记得很清楚,就在来高昌的路上,距现在才十天而已。今晚她一直觉得晕晕乎乎,有些发热,还以为自己是做贼心虚,没想到竟是犯了旧疾。
苏丹古接着问:“公主身上可有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