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宁听到喊声,浑身僵硬。
柳纭娘站在窗前,扬声喊:“老大家的,你这闺女怎么回事?”
胡氏刚和女儿深谈过,睡觉前还跟自家男人哭了一场,好不容易睡着,又听到这一声喊。她心头顿生不好的预感,掀开被子奔下床,推窗就见已跑到院子门口的女儿。她眼前阵阵发黑,心头堵得慌,也懒得开门,踩上桌子,从窗户跳出来,一把拽住女儿的胳膊,惊声问:“你要去哪?”
李秋宁一脸无奈:“娘,我口渴,想去小溪那里喝口水。”
胡氏不太相信,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事关重大,李秋宁早已打定主意谁也不说,摇头道:“我真的是去喝水。”
胡氏瞪着她:“家里就有水。”
李秋宁本就是胡诌的理由,只能硬着头皮往下编:“家里的水不好喝,热乎乎的。我想喝凉的。”
“我陪你一起去。”胡氏拽着她出了门。
李秋宁临出门前,回头瞅了一眼。
柳纭娘察觉得到,她看的人是自己。可那又如何?
夏桃子记忆中,几个儿子从小到大偶尔吵架……这亲兄弟之间,肯定有磕磕绊绊。但向来都听她的话,再有,就算是吵,那也是一家人关起门来。兄弟几人对外人时还会互相维护。妯娌之间暗地里互别苗头,却从来也不敢闹到她面前。
可是,也就是这两年,妯娌兄弟之间越来越怕自己吃亏……都是一家人,大家都不计较,就能和和气气。可要是有一个偷懒,这日子就不能往下过了。
提分家也是这两年开始,且越来越勤。
柳纭娘冷眼瞧着,胡氏认为自己吃了亏这事,和李秋宁脱不开关系。
这丫头,向来不喜夏桃子这个祖母,也早就想分家了。
一刻钟后,母女俩回来,重新关上门睡觉。
柳纭娘搬了椅子,躺在屋檐下,有人问及,就说是天热,睡不着。
李秋宁裹在被子里,听着外面的动静,这亲祖母简直和她命里相克,每次都还没出门就被她给逮着了。
还冠冕堂皇的说是为了她好……若是不理祖母,又是她不识好歹,实在太憋屈了,简直气死个人。
胡氏发现李秋宁不好好绣花老往外跑,甚至夜里还试图出门后,翌日活也不干了,就留在家中缝缝补补,目的就是为了盯着她。
效果立竿见影,李秋宁半天就绣了不少出来。加上她不是真的半大孩子,学得很快,胡氏冷眼瞧着,已经到了能接帕子的地步了。顿时喜不自禁:“你再绣两天,咱们就去找你师父接帕子回来,她们熟练了之后两天就能绣一条帕子,五个铜板呢!”
她一脸欣慰,李秋宁心头发苦。
家中有人盯着,柳纭娘腾出空来,起了个大早去了县城,进了不少杂货过来,又请人帮自己看铺子。
夏桃子是个能干的,平时少去镇上,认识她的人也有,不过,柳纭娘并没有到处乱晃,进货回来后,找到了中人介绍过来的伙计,把事情吩咐完,就启程回家。
一路没有耽搁,到家时天色已朦胧。
妯娌几人正在做饭,胡氏眼睛还有些肿,却一扫昨天的颓然崩溃,这会儿正和两个弟妹说笑。看到她进门,胡氏好奇:“娘,您今日去哪儿了?”
杨氏接话:“听说四妹家里房顶漏雨,正找了人修。娘,修完了么?”
言下之意,婆婆是去帮女儿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