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皇帝并不会这样子。任何人可能有一丝对他的威胁,他都要扼杀在摇篮之中。
雪晴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暗地里扇阴风点鬼火的做了一些小小的手脚,挑动皇帝和丞相府之间的不和。尤其是暗示皇帝,卫家原本是无辜的,清白的,没有任何私心的,现在被架空,完全是庄青翟怂恿皇帝这样做,以架空军方对朝廷的影响力,从而使丞相府的权利不受到任何的限制。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皇帝的心思本来就重。该记在心里的一点都不会忘记。
这天太子又在廷尉府搞翻案玩。上次皇帝敲打了他一翻,这货全然不作理会,仍旧是我行我素的去翻案。皇帝也就懒得多说了。
皇帝不说,廷尉张汤就更加不敢说了。只能随他高兴就好。这段时间廷尉判案子都有意无意的轻了许多,慎重了许多。或许这就是太子想要的结果。
这天下午。太子决定转道大司马骠骑将军幕府去看望表姐。太傅却小声劝告道:殿下,身为储君,还是不要和诸侯过从甚密。免得惹人闲话。况且有所倚重,难免偏听偏信,于仁君而言,不是什么好事儿。
太子淡淡的道:亲者所以为亲者,无关利益和权利。难道作为仁君,就不能有亲戚么,寡人想念表姊,许久不见了,左右不远,便去叨扰一翻又如何了。
太傅小声道:目前卫家被皇帝有意打压,这种时候殿下还是
太子摆摆手道:太傅自重,大司马大将军卫公劳苦功高堪为大汉神器。大司马骠骑将军霍公英勇善战守护社稷。两位俱是父皇所倚重的国之重臣。忠臣良将,寡人也必将倚重于的。
太傅被呛得哑口无言。这太子哪里都好,就是对这些法家权术一点都不感冒。人做人事泾渭分明,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一点不含糊。便拱手道:喏。
刘据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这样说自己的老师有些过分,便拱手道:老师,学生失礼了,还望见谅。
太傅能说什么呢,虽然是学生和老师,但同样是储君和臣子的关系。
到了幕府门口,太子下车来,真要往里走,发觉太傅还跟在后面。便淡淡的道:太傅不偏不倚的中庸之道,还是不要进去,免得有失偏颇吧。
太傅愣在当场。愕然看着太子独自走了进去。
太子闷闷不乐的走进了后院,正见雪晴坐在池子边晒太阳。下午罕见的从云端洒下来一片阳光,在冬天嗮太阳最是懒洋洋的。都快睡着了。
晃眼见刘据走了过来,雪晴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怎么了啊,闷闷不乐的。’
刘据坐在一边道:没什么,晴姐姐,表兄最近怎么样啊,有没有捎信回来啊。
雪晴摇摇头道:没有呢。料想没有什么大碍吧。你到底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刘据笑了笑道:许是最近案卷看多了,太多丑恶的罪行惹得心情有些不愉快而已。
雪晴见他不愿多说,便道:身在其位,怕是未来你看到的,经历的不愉快的事情要更多呢。
刘据沉吟一会儿道:晴姐姐,舅舅真的被父皇架空了么?父皇为什么要这么做?
雪晴被噎住了,这小孩才十岁。想这么多干嘛啊这是,这话怎么跟他说呢。说多了怕伤害他的有效心灵啊。
雪晴只能说到:这个你不需要了解。你只要知道,你父皇不论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而你舅舅和晴姐姐,做什么也都是为了你好。
刘据的小脑袋瓜显然有些不够用:那既然目的是一致的,为何会生出嫌隙呢。
雪晴一阵苦笑,反问道:据儿,这太子,你做的开心么?
谁知道刘据一开口就道:一点都不开心。
这道让雪晴有些意外了:为什么呢?
刘据瘪瘪嘴道:有什么好开心的。我才知道,为人君者,全是责任。动辄家国天下。凭什么这么大的责任都得交给我一个人。不是我推卸责任啊,我是觉得天下那么大,那么多人,那么多土地。从南到北,气候都不一样,怎么能兴衰荣辱系于一身呢。若是我突然就喜欢上饮酒作乐,不理朝政了怎么办,又或者,我病入膏肓,没有留下子嗣怎么办,或者是有人造反又怎么办,唉。
雪晴咧嘴笑笑,这臭小子,不愧是个谦谦君子。说道:姐姐说句不该说的话,那次你向皇帝上疏请废储君之位,这心思怕是一直都在你心里藏着吧。
刘据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恩,我总是这样去想,可是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再也不敢提,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见父皇发那么大的脾气。至少是没见过。
雪晴心中一阵哀愁,这小子七岁当太子,当到孙子都出事了,还是太子,然后就被他老爹给弄死了全家,只剩下了一个在襁褓中的小孙子,这太子干得有什么意思,还真不如给一起带走算了。唉。
可惜了,想想就算了,若是真的把大汉的储君弄走了,那还不得炸了锅。武帝上天入地也要不死不休的。
对着单纯的刘据,雪晴像是有很多的话想和他说,可是又不能说,这样的感觉真的是糟透了。
两人离开了后院,回到前面去。雪晴走在后面一步,看着刘据的身影居然有些小小的伟岸。
刘据在雪晴面前,自然是放得最开的,好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就跟现在多老了似的。可口的菜肴吃得满嘴冒油。跟小孩子一样顽皮。
雪晴一边吃饭一边想着,要不想个什么由头让这小子被他老爹讨厌,然后褫夺了储君之位不就好了么,接着找个机会把他也接走就算了。
但猛然想起了那刘荣的事情。这事儿一点操作性也没有,如果那样的事情真的发生的话,那么对于新上任的储君来说,曾经做过太子的刘据就是最大的威胁。到时候搞不好武帝就会亲自下手授意一些人出手搞死刘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