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船上抬出来具尸体,盖着绸布看不清面容。
其他船上的众人只瞧着个身上染血的太监仓惶从里头跑出来,嘴里喊着宣太医,仓惶得脚步不稳,连滚带爬地在甲板上一连滑了两跤,脚底踩出一行血脚印。
这怕是出大事了!
但自从皇帝上了船后,御船上的官眷、随行官员都已退了下来,此时那边禁卫林立甲板,里头的情形外人一概不知。
陆珏并没教婉婉看见半点血腥。
等他拿开手时,婉婉便只看见周遭宝船甲板上疑惑观望的众人,以及从御船木道上匆忙而来的常喜。
常喜几近小跑着至近前,嗓音里难得掩不住焦灼:“殿下请世子爷移步,有要事商议。”
陆珏闻言并没问何事,面上却也沉了沉。
常喜在太子身边十来年,并非没有见过风浪之人,若只是寻常祸事,不至于教他慌张成这幅模样。
他临走前,婉婉忽然在身后不由得拉住了他的手,犹疑嗫嚅道:“夫君……你、你当心些,我等你回来。”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觉得眼下的情况很不对劲。
陆珏回身,抬手安抚地摸了摸她耳朵,嘱咐句:“安心,去和陆雯待在一起,不要一个人乱跑。”
他说完便不再耽搁,转身阔步朝御船而去。
登上甲板穿过重重阻隔的禁卫直进舱中,几个随行的妃嫔此时都惶惶然聚在东阁,并未见皇后,而最里侧的舱门紧闭,太子在西厢隔间。
未等陆珏提步过去,西厢门打开,太子神色凝重前来。
太子简短低声道:“宁氏母子皆亡,临死前以命行刺指认母后,死无对证,父皇眼下受了伤正是震怒之际。”
字字句句都不容乐观,陆珏眸中一霎冷凝。
但未等他再同太子言语几句,里侧舱门吱呀响起,李德全躬身出来,传话教二人一同前往觐见。
这边宝船甲板上,婉婉虽不知实情,一颗心无端却提得老高。
大抵全靠女人的直觉,她目送陆珏的身影穿过禁卫进了御船中,无论如何都安不下心来,总感觉他此回过去,面临的处境必定十分棘手。
可惜婉婉什么忙也帮不上。
四下环顾去寻陆雯,在另一艘贵女们的宝船上看到了她,和其他众人一道站在甲板上观望,又朝婉婉挥了挥手。
婉婉过去与她汇合,问起方才的事,陆雯却也摇头。
“不知道,我出来时明明还好好地,后来看见宁昭仪抱着恒王殿下也上了御船,这么大热的天她还带着斗篷……总之现下里面都是宫里的人。”
那便是天家秘辛,外人不得而知,也不宜打听。
只是婉婉听说宁昭仪赴宴,也难免担心起她和小恒王。
不知那日贤妃后来有没有为难宁昭仪,也不知那孩子先前病得那样厉害,仅靠巫医有没有效果,现下究竟好了没好?
御船现下像个密不透风的坟墓,把秘密都埋在了里头。
不多时,那边船上出来几个李德全手底下的太监,传皇帝口谕,教诸位官眷们都先告退,不得在此久留。
众人至此依次退散,婉婉与陆雯也不好多待。
两人在人群中拉着手往岸上走,身后一艘宝船的甲板上却又横生变故,陡然传来一身女子短促的惊呼,紧接着就是响亮的扑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