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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闺楼厢房。
转进屏风,风沙淡然自若的神情立时变了,面露痛楚之色,额上冒出冷汗。
屏风后有浴桶,水面上撒了一捧干花。
这些干花先被花露浸透之后再晒干,一经热水泡发,蒸汽便缭绕起怡人的花香,比新摘的鲜花更要鲜香许多,干花吸饱水苏展开来,像鲜花瓣一样鲜嫩。
浴桶旁摆有小几,除了点心,风沙还特意要了一壶冻酒。
褪了衣服之后,风沙并没有进去泡澡,反而拿毛巾包了冻酒的冰块,哆哆嗦嗦的给右肩冷敷。
后肩胛上尽是斑驳的红紫之色,淤肿的吓人,木盘一角的轮廓清晰可见。
李玄音刚才那一木盘打的真重,幸亏打上肩膀,如果打上后脑,命都没了。
冰敷之后,刺骨的肿痛稍稍缓解。
风沙吐了口长气,靠着小几瘫坐于地。
李玄音在屏风外问道:“你在干什么?怎么没有水声?”
“以前都是真儿服侍,陡然一下,忘了怎么洗了,容我先想想。”
李玄音娇哼道:“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说的就是你这种纨绔。”
风沙笑了起来:“你知道五谷是哪五谷吗?说来我听听。”
屏风外顿时沉默下来。
少许后,隐约听见桌角蹭地声,似乎有人正在不忿的踹桌子。
风沙轻笑出声,结果牵扯伤处,不由咬紧了牙关,按了按冰敷的右肩,有气无力的抬着左臂在浴桶里撩起了水花。
过了一阵,李玄音道:“等下房间给我留下,你先上画舫,我晚点去。”
“哪有婢女不紧跟着主人的,等我洗完换你洗。”
李玄音结巴道:“你,你怎么知道我想……”
“有什么难猜的。折腾这一晚,我一个大男人都嫌邋遢,何况一个女人。”
李玄音不吭声了。
冰敷这一会儿,感觉好多了,风沙甩开冰敷,随便往身上抹点热水。
当然要避开肿处,主要是给身上带点花香,表明沐浴过了。
又过一阵,李玄音气鼓鼓道:“我不要用你用过的浴桶。”
“你看你这话像话吗?哪有婢女嫌弃主人的,人家立刻就会起疑了。”
“起疑就起疑,有什么大不了。”
风沙取来冰敷再次敷上,苦笑道:“你不怕这里有你哥的耳目吗?”
“哪有那么巧的事。”
“江宁就像一塘水,我们都在水塘中。如果风平浪静,一片落叶掉在你身边,那叫巧合。如果身处漩涡,那么身边肯定会有落叶环绕,保管没有一片是巧合。”
李玄音迟疑道:“你是说,漩涡会把落叶吸过来?”
“不错,你以为没有耳目,其实耳目到处都是。小心使得万年船。”
风沙随口说着话,感觉肩膀痛楚减轻多了,抽了毛巾抹干身体,套上了芙闺楼准备的衣衫。
不是什么正经服装,芙闺楼也没有什么正经服装,就是一身缎绸的披衫,极其轻薄舒适,轻若无物,穿了好像没穿,本来就是方便及时行乐的装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