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杂种想让我憋死在这里,没有那么容易,”他把纸条撕得七零八落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开始用身体撞击墙壁。那堵墙远远比他想象的要坚固得多。他撞了一天一夜,周身疼痛不已,连唐娜也对呯呯呯呯的撞击声忍无可忍了。
于是,他也象唐娜一样用手指不停地抠那个小洞。唐娜也在墙壁那边帮着他抠。
几天过去了,那个小洞只放得下三根指头,可是,他们已经筋疲力尽,指甲弄得血肉模糊的。
“只要看得见你一点点就行了,”爷爷说,“来,把你的手指伸过来。”
过了一会儿,爷爷握住唐娜的手指头睡着了。热乎乎的手指头比一床被盖更温暖,竟然让他露出了一丝笑容。
从那时起,小洞成了连接他们感情的唯一通道。每天,唐娜都把自己的眼睛、鼻子、耳朵或者嘴唇贴近小洞,让我爷爷一一欣赏。那时候,他就变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子,拥有一个能够变幻出美丽图案的万花筒,沉浸在变化莫测的喜悦之中。
有一天,我爷爷竟然把舌头从小洞伸过去,亲吻唐娜的嘴唇。开始,唐娜还躲躲闪闪,有些羞涩拘谨。片刻之后,在爷爷的诱惑下,她也情不自禁地放开了充满*****的舌头。那时候,他们整个人就浓缩成温暖如春的舌头,象两只从潮湿地带跑来约会的壁虎那样尽情地交织在一起。
此后,他们的舌头经常在小洞里聚会。对他们来说,小洞简直就是一间富丽堂皇的总统套房。他们那样饱含激情,嘴里发出奇特的亲吻声,似乎在祈祷自己的舌头能被对方咬成爱情的形状。。 最好的txt下载网
(2)
有一天正下着小雨,我父亲的心情很糟糕。碰到雨天,他就会莫名其妙地抑郁起来,一切都索然无味,渴望灾难、死亡和毁灭降临到自己身上,即使是我母亲对他千般讨好也无济于事。
我母亲认为,这种糟糕透顶的心情,其实是与生俱来的疾病,就象长在心脏里的关节炎。
我父亲一声不响地走出了家门,把母亲递给他的伞扔到地上,任凭雨水洒在笔挺的制服上。
“他关节炎又犯了,”母亲望着他的背影喃喃地说,“好象谁欠了他一大笔债似的。”
“我知道是谁欠了他的债,”一个站在她背后的家伙答道。他戴着黑边眼镜,仿佛一只蝴蝶扑在鼻梁上。他是我父亲的军师,看起来却象远古时候可以随便对部落首领发号施令的祭司。
“谁?”母亲回头恨了军师一眼。
我父亲和军师的关系非常亲密,亲密得连我母亲也心生嫉妒。她常常抱怨父亲跟军师呆在一起的时间比她还长。
据说,我父亲救过军师的命,自己胳膊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痕。于是,军师对我父亲忠心耿耿,发誓要一辈子跟随他南征北战。果不其然,军师智慧超群,用兵入神,用累累战功报答深如伤痕的恩情。我父亲对他越来越信任,言听计从,近乎崇拜。父亲率兵回家后,天天都和军师混在一起。除了在床上咬着母亲的耳朵说一通风言骚语外,父亲很少对她多说一个字。
“以后你就知道了;”军师故弄玄虚地笑了笑,“有些事情,现在就把答案告诉你,你还以为是我是疯子。”
那天,我父亲冒雨来到小屋外边。他围着小屋转了几圈,有些犹豫不决,仿佛一只小狗用鼻子警惕地嗅一嗅充满诱惑与危险的骨头。
终于,他挺起坚实的胸膛,整理了一下湿透了的胸章,从腰间掏出了手枪。枪柄下端挂的一把铜钥匙,成了一道别具一格的装饰。
这间屋子的大门钥匙只有两把,一把拴那个在送晚饭的家伙的颈子上,一把挂在我父亲的手枪上。
“这玩意儿才是无坚不摧的钥匙,”他扬了扬手枪,嘀咕道,“它可以打开脑袋、城门、钱庄,还有交椅。”
推门而入的那一刻,他看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一幕。爷爷把整个脸和腹部紧贴在墙壁上,全身发出一股奇怪的气味,不停地扭动,仿佛是一块被*****操纵的抹桌布。我父亲一声不响地看着这一切,不忍心惊动他的好事。
片刻之后,爷爷心满意足地转过身来,笑着对我父亲说:“你来了很久了吧。谢谢你没有打搅我。有时侯仁慈就是这么简单,只要一点点耐心就够了。”
这时候,我父亲才注意到墙上有两个小洞。很显然,爷爷和唐娜是透过它们来完成这次奇异壮举的。
“我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象蛾子那样亲热的,”父亲也笑了笑,“那个人居然是我的父亲。”
听到父亲这样称呼他,爷爷眼里滑过一丝喜悦。不过,这点亮光马上就让冷漠擦掉了。
“你应该说,那个人居然就是镇长先生。不,不,我什么也不是了,只是一个听人摆布的糟老头,一只快要死掉的蛾子,”他一字一句地纠正我父亲的说法。
“别生气。开个玩笑。我还是喜欢你以前跟我说话的感觉。”
“要是我真的可以变成蛾子就好了,”爷爷说,“你就是我屙出的蛾卵。你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吗?”
“蛾卵?说得对。的确,现在我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