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气越发寒冷,萧扶玉也从玄华宫的寝殿搬到西面的梅居住,居中可烧炕,地板踩上去都是暖的。
外头庭院立着一株梅花树,紧接水潭,清净雅致,房屋内暖气堂堂,哪怕穿一袭单衣亦不会感到寒凉。
往年萧扶玉便是在这里渡寒的,如今也正好在这里养身子。
听闻皇帝陛下病着后,后宫的那两位妃嫔时常来陪伴萧扶玉,皇后来得多了,也便知道陛下怀有皇嗣了。
虽说陛下和卫丞相的关系,二人亦不敢非议,但也接受得坦然,再说怀孕是好事。
后宫冷清惯了,往后皇子出生,多的是人疼他,不知要添多少热闹呢。
唐柒柒喜好小孩,手上的女红又做得好,便有模有样地开始绣起小衣裳。
萧扶玉没学过这些,便围在她身旁瞧着那一针一线的穿引,她还真是娶了两个才女,一个武艺超群,一个精通琴棋,关系还如此要好。
有了皇后和杨昭仪陪着,萧扶玉痛苦不堪的孕期也好过许多,不过二女也说露了嘴。
朝内外关于断袖的说法叫萧扶玉听了去,这才晓得近来她养身子,和卫相成了龙阳之好。
卫玠也背了幸臣的骂名,明知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但萧扶玉却有点想笑,说他是幸臣也没错。
这人言可畏,背后没人造谣是不可能的,少不了摄政王那老东西的鼓弄。
萧扶玉静养已有一个月,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自也想露面出朝,走一趟宣政殿。
于是便让宫女寻来狐裘大氅,苏长瑞见着紧张的不行,说是外头风大,刘太医交代过陛下受不得寒。
萧扶玉系着狐裘,回道:“朕还没般娇弱,朕要再这梅阁待下去,这朝里朝外不知还会出什么话来呢。”
苏长瑞犟不过萧扶玉的执拗,见她将衣裳捂得严实,便出了梅居,他忙跟上去。
红墙绿瓦,雕梁画栋,严寒之后,偌大的皇城显得有些冷清。
萧扶玉乘着龙辇,大氅之下的手捧汤婆子,的确是感到寒凉不已,区区两个月便是深冬。
龙辇还未抬到宣政殿,空中忽然飘起白雪,洋洋洒洒,在这红墙的宫中别有一番美意。
听见声,萧扶玉轻掀龙辇帐帘,入眼的便是鹅毛般的雪花,今年的初雪已至。
龙辇在幽长的宫廊中停了下来,萧扶玉走出辇,望着漫天飞雪,心间微喜。
纤白的小手从衣氅中伸出来,鹅雪落在手心微凉,这般大的雪,恐是用不了一个时辰,天地间便是一片白色了。
苏长瑞紧张她,候在一旁道:“陛下。。。。。。”
萧扶玉捧着汤婆子欲言又止,最终提步走道:“如此雪景不赏便可惜,走着去宣政殿。”
她本想命苏长瑞把卫玠喊来宣政殿,一同赏雪,想想二人近来的传言,只好把话咽了下去。
苏长瑞跟随在身后,忙道:“陛下龙体要紧,还是回辇上去吧。”
萧扶玉则摆了摆手,执意要步行。
怎知她还未能走出幽长的宫廊,只见落雪之间,身着官服的青年赫然出现,他身形修长挺拔,气宇清贵,头戴官帽。
来者正是丞相大人,正铁青着面容,朝她走来。
萧扶玉当即停顿步伐,瞧着走来的男人,是谁同卫玠告密她出梅居的。。。。。。
鹅雪纷飞,落在两人之间。
男人的步伐很快,转眼便到了身前,她小退一步,轻道:“我。。。我。。。。。。”
卫玠眸色微沉,瞧着萧扶玉满发白雪,鼻尖也冻得红红的,他低问道:“落雪寒凉,陛下出来做甚?”
她正是害喜得厉害的时候,加上体虚,一整天下来没有几时是清醒的,他本是在政事堂内务公,未有留心,她便不老实了。
候在一旁的太监们皆低着头首,不敢抬手,任雪打湿衣物。
雪白的狐裘将萧扶玉的脸衬得粉嫩,活像个俊美的少年,她有些心虚,支吾道:“国不能一日无君。。。。。。”
卫玠抬手将她的狐裘拢实,放柔声线道,“身子要紧,雪儿听话。”
萧扶玉轻轻抿唇,眼前的男人身形高大,带着不容她反驳的气息,拉着她衣氅下的手,朝远处的龙辇走去。
萧扶玉试图抽回手,卫玠却将她紧紧牵住,她只好道:“若让人看见,朝上又要有新的话说了,断袖之好,你不怕吗。”